第十三章:默默(1 / 2)

人生总是酸甜苦辣吗?

是的,总是如此。

杨德敏煮了鸡蛋,汤勺舀在凉水里,李月从躺椅上摇蒲扇扶腰起身:“老头几时下来?”杨德敏说:“过两天。”李月没说完,不到最后他们都不来相帮,黎强妹妹每周下来都待租房子那边,颜望娣腔不开气不出,李月认清这些嘴脸,她在这个家除了生儿育女,就是当牛做马找钱,自顾抹眼角泪说:“你看,我们就不是一家人。”

颜望娣靽飙说望娃要拿钱,每天都黑丧着脸,一出门回来就念叨黎浩然拉扯着买这样那样,吵了几回黎强妥协每月开一千。她惯实娃儿坏德行,李月一打黎浩然就跑去找奶奶,揞到颜望娣要护到,平日里跟李月逛街说不买东西就不买,跟颜望娣就撒泼打滚闹,赌到要开钱。黎天斌去年年底突发脑出血,现在钱也不找饭都不做跟个老太爷,也不回老家颜望娣说怕跩没人看到出事,上有两个老人不管,黎强奶奶在白内障手术的钱都是她出。好歹找不到活路在店里面支整哈都轻松得多,谁家不是老老小小见叶叶䥕屑屑,就让她怀身大肚干,她也不使唤黎家人寒心死了,等李清文来帮。

杨德敏宽慰:“这两年难点罢了,黎强还是对你好耐甘苦,现在生意也好了攒两年就稀豁。”杨德敏把鸡蛋面前,李月把蛋黄抠掉吃起来,鸡婆何桂英踩着单车提下鸡,斜挎包撩剥在腰坎上:“大妹还不休息哦。”杨德敏帮忙接货:“快了,何三孃蛮换个电瓶车嘛,这截路踩都踩不上来,找弄多钱不用干嘛?”何桂英不承认赚了多少钱,喊辛苦:“姐姐,一个鸡赚几块钱,还要拿气罐漂毛,还要遭二三两澀份,保本就不错了。”杨德敏当笑话听,何桂英奸滑,不找钱的生意才不干。

黎强不愿意让菜大娘送,快十点还不来,活又多不愿再请一个人,大小事宜都赖拾她干。杨德敏拿钢丝球搓洗鸡皮上的豘,醒鸡鼻屎抠喉咙,破一刀甩了甩手腕拉扯鸡肚内,手指没力气指甲烂了,一个下来累得够呛,鸡爪还戳伤手腕出了点血。

“妈,你电话。”李月瞄一眼号码:“好像是二嬢。”杨德敏开水龙头洗干净鸡屎,掀起围腰一角擦水珠:“杨二,啥子事。”杨德秀坐着陈全的三轮车往刘红芳家里赶:“杨二毛早上起来喊他婆婆喊不答应,喊刘晓来看说晕了,我还在往屋头赶。”杨德敏脸煞白,平白就多了哭腔:“要的,我马上转来。”挂电话杨德敏解下围腰,李月装了几天风湿药,黎强进来:“要赶哪去?”李月扯两个小袋子防杨德敏晕车要吐:“外婆遭不住。”

正说着,杨德秀电话店里杨德敏手忙脚乱脚,一听消息脚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大哭:“母哎……我都还没望到你最后一面,母……两个娃都还没读出来,你都还没有享福怎么就走了哦。”

黎强见事态严重,让李月把东西冻好今天不开店去跟老人家料理后事,李月提些回去吃,她去了大家还要分心照顾她,休息不好还遭罪。李月跟两个班主任打电话,先接了李忆到镇上初中接上杨舒李洋,杨舒哭得没停过,刘红芳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婆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的人。

上山路陈全三轮车下来,杨德敏问:“通知小五跟赵大没?”陈全点头:“买了机票了,晚上没车,我喊陈词去机场接。”刘红芳走得没一点预兆,前一天还跟刘晓约好要一路赶场,今天杨远起来喊就没应声,肺上积水出不了气,幸而去时不痛苦,没遭受好多罪,棺材倒有寿衣要现做,陈词要上街去请。

杨德敏早饭吃得迟,一路上扒窗吐的晕头转向,下车两姐妹都在,一队人都来帮忙。杨德敏哭了一阵,黎强支搭起大棚,酒席交给黎娇办丧事一条龙,杨德珍翻理衣物,几百块钱在裤兜里,三开柜子陈旧坏了一只脚班偏,杨舒把刘红芳放东西的位置说了遍,杨德珍摸出一本存折。

红页一翻,杨德珍才止住的泪又一直流:“母涩,一辈子都没享一定的福,都在跟大女杨二毛打算哦,母哎,你咋西弄造孽哦。”杨德敏问她说不出话来,举着本子单手指着,杨德敏眼睛哭肿又不大看得清,拿过凑近看了遍,指姆游摁哭着数了遍。手背摸泪,喊上两个娃儿:“幺妹,你们要好好读书,婆婆没福气陪你们到那天,她都没望到,婆婆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上大学,过上好生活。”杨德敏抽泣,嘴巴瘪哭:“婆婆把大学钱都跟你们存好了……”

存折密密麻麻都是只进不出的钱,从零几年开始到现在,刘红芳给杨德强一些钱修房造屋,存了十四万。十四万要一点点攒多久,从角角钱累积起来,挖多少春笋冬笋,挑多少吨料块,刮多少排筷子,割多少斤粘莲子……杨德敏哭自己还没孝敬父母,以后再也没有妈说知心话。中午吃的是刘红芳之前腌制的白菜,围席圈里的谷子,地里面的菜,还有一包鸡蛋糕,杨远要过生日了,买来等杨舒回来一起吃。

杨德强踉跄踢了几回门槛,众人劝住让他安排事宜,杨德敏把存折交在他手上,赵君蓉说按道理她是没资格管这些钱,让杨德强给两个娃存好。赵君蓉和杨德强是重组家庭,原先有个儿子都大了,比李忆大两岁判给前夫不用管理什么,嫁给杨德强怀过一个,她想着养两个压力都大,两个娃儿学习一直都好用钱其处还多着呢,何况前爹后娘不好做,说重了惹人闲话说刻薄,就一直跟着杨德强在浙江打工。杨德珍赞成存起来,杨德强不要经此一事手里面握着钱出脱了,最后还是苦到两个娃儿。

头七一过,村里面办了证明把钱存了定期,田土还有的菜分跟几户吃,要栽秧打谷都让拿去住,鸡鸭猪儿卖给刘晓喂。两个娃儿就不住老屋了搬到下面,杨德强拿了钱给杨舒:“老头出去找钱了,有啥事就喊几个爸爸姑爷帮忙,不要到处乱跑,结交朋友也是要认真,不能在别人屋头过夜,喊来我们屋头也不可以,晓得不?”

杨舒点头,她什么都会,照顾自己这种事自打记忆里就在进行。

就是婆婆不在了,她不习惯。

赵君蓉带二人买了几套衣服,冬天的厚衣服楼上要烤的鸟笼,给杨舒买了电话:“赵大孃晓得你们懂事乖,杨大女快中考要好好复习,想我们就打电话,可以偷楼上你舅公的WiFi看电视打游戏,只能玩一会儿不能沉迷。”对杨远说:“今年原本县城中学要提你上去读,你婆婆原先就担心你人生地不熟,错过了他们考试的要求,今年先就在镇上读初中,现在你三爸爸他们也打算开分店,等初三学习还是保持得住,一中提你去领军班读初三就在你三爸爸家出入方便些,我跟你爸爸过年就回来了,缺钱就打电话来问,不要太节约,该买就买该吃就吃。”

事儿过去了一个多月,杨德敏犯风湿起来走,想起来刘红芳总忍不住哭,李清文不会理解,跟杨德秀打电话:“母走了,我心里面老是不居犟。”杨德秀宽解,劝解她也劝解自己,到后面不觉同杨德敏一样嘤嘤自泣:“母从来都不说好歹,要啥子事儿都自己干事情不麻烦我们,她遭不住弄久了一点都没谈。母走得太急了,要是病在床上我们几个经忧久了,她也痛苦我们还厌烦麻烦就没弄个惦记法,杨三,想想母没有遭好多痛受,我们多多惦记心头吃点苦就算了,母一辈子苦还不给我们下班制造一点点麻烦,我们多惦记她这点算不得啥子……”

两姐妹对着电话哭诉衷肠。

屋里李月羊水破了痛苦的呻吟,杨德敏挂断电话开门黎强已经扶着人出来,将李月交到她和颜望娣手里下去开车,不至于手忙脚乱。黎天德在屋头看管黎浩然,颜望娣晚些时候把灶上肉粥熬起,待生来回来提保温饭盒,烧起热水抓厕所里的土鸡,是家里两个老辈子准备。

一大早温谣打着哈欠揉眼,她最近忒勤快和喻言打赌谁先谁后,幼稚且无聊。“真搞不懂下学期为什么又要分班?”温谣排在前面,少一个人就摞一步:“分得又碎又杂,本来才习惯这个老师的教学方法,现在还要换一个,我真的是服了学校了。”李忆跟嬢嬢快速说了东西,卡挨在机器上钱流走,包子装进书包里:“不晓得下一次我们还一个班不?”

“早。”谢家逸说,李忆和温谣回打招呼:“早。”

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打招呼,掩盖其一。

翻开政治笔记记知识点,喻言同汪松柏啃着馒头进来,喻言叹气:“怎么你们两个每天都弄早,我还在楼下看见教室亮灯我就晓得是你两个。”温谣被奇怪的比拼逗笑:“明天你们就比我们早,我让你一回,哈哈哈。”

眼见教室人少,李忆忍了忍提了一气:“汪松柏,我记得你脸上都要些土痣,抹了啥子药?”汪松柏直说:“不是药,我去市医院做的激光,你看我之前脸上一抹多黑结痂,一个周就脱了。”李忆问了那间医院,询问了价格,汪松柏买了药帮助恢复花了近2500,李忆心中有数,道过谢心里面想该怎么和杨德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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