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昭陵骏马(1 / 2)

到了伦敦后,已经是冬季;虽说上海有东方巴黎之称,其繁盛不输西方的打都会;来到伦敦还是感觉新鲜。英国当局对于这次展览很重视,由警卫队一路安排故宫文物到伯灵顿宫殿。他们也谨遵一个原则,就是只能由中方人员拆箱,布置会场。伯林顿宫的广场上悬挂着中英两国国旗,正如出发前所言,这真的就是一场文化的盛会而已;不涉及太多的政治历史因素。虽然身在异国,看着如此景象,故宫人悬着的一颗心还是落了下来。

为了体现中国风,全场的板壁和陈列木架上都铺着中国原式麻布,展品的布置这次按照了时间的脉络:殷商、战国、汉魏、魏唐、宋元、明清,看着那展品,仿佛就徜徉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开箱后,展品一一取出,校对账册、对照图片,后由皇家艺术学院派员斯盘洛夫点收;后阵列展览。看着那瓷器,易颖在朱茗的耳畔说:“以前,通过丝绸之路,西方也盛行中国风;不知道,他们看着这些瓷器,会不会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次附英展览的瓷器有:宋代汝窑粉青盘、宋代汝窑卵青碟、宋代汝窑天青圆洗;宋代官窑、定窑、钧窑、哥窑、龙泉窑、明代泸州窑等作品,尤其是看着宋代汝窑天青圆洗那种特有的天青色,犹如雨后初晴时,天边落下的第一抹光,朱茗就感觉有一种时光流转的感觉:“外国人是否有物是人非的感觉,我不知道;我自己倒真有感觉。不过,国外人看藏品,应该仅仅在于价值,而不在于国籍吧;哪怕是热带雨林深处的原始部落的值钱的法器,他们也一样趋之若鹜;真正在意的,只有我们吧。”

一天劳顿下来,他们被安排在伯灵顿宫殿侧殿的休息室;刚出大厅,易颖就远远地瞥见不远处的一匹马了,马生的相当的高大,鬓毛浓密漂亮,两侧的双目有神,雄赳赳的模样:“哎,怎么都这个时代了,还用畜力?”这是一匹拉车的马儿,后面还拴着一顶英国皇家式样的亭子,金碧辉煌的。

“也许是一种仪式吧。”朱茗说着,两姑娘便手挽着手准备离开了,“就像如今的英国,是君主立宪制,皇家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还是保持着他们的象征性的作用。”

“哦——”易颖点点头,“就是穷讲究的意思。”

这会,成颖从展厅也出来了,他跟几个中国宪兵走在一起;今晚不是他们值夜;当同僚在吐槽英国皇家卫队繁琐的衣着时,成颖一眼留意到了门口处的马匹。

也许是交班时分,马夫会在门口将缰绳脱下来,然后让马儿回马厩。就那样,在伯灵顿宫殿的侧门,马儿脱下缰绳和鞍具。就在这匹马跟两位姑娘擦身而过的时候,它的鼻头往两个姑娘那边凑了凑,而后鼻孔一张一合中喷气;就要在错过之时,骏马居然扬天长啸,前蹄上扬。

眼看着就要发生踩踏事件,马夫立马抽出鞭子来,在地上一抽,使劲地扯着缰绳;然而,马这一遭仅仅是将马蹄放下而已,着急地在原地打圈。

易颖拉着朱茗,半蹲着身子,躲了过去,往门口处飞奔而去;骏马的情绪再次激动,居然挣脱了缰绳,追着朱茗他们而去了。也许是感觉到身后哒哒的马蹄上,朱茗一个回眸,只看见刹住步子,扬起的前蹄;她吓得顿时瘫倒在地上;瞳孔映照出厚厚的马蹄。

那是一个现代化管理的马厩,每匹马都有单独的隔间;马槽里有残余的菜泥和燕麦,水槽里有足够的水;此刻,马也是进入睡眠时间,因为成颖的到来,扰了它们的清梦,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从马笼头下睁开,耳朵扇了几下;因为是马戏团的表演马匹,它们头上套着的马笼头显得夸张、怪异,尽管马笼头颇有喜感,可是它们身材魁梧,皮毛光滑,此刻披着夜色,颇有风度的昂着头,盯着那个陌生人,鼻息一喷一喷的。

成颖借着月色,视觉并不开阔;他走在马厩的小径上,跟每匹马都有眼神的掠过;在路的尽头,一开头有轻微的嘶鸣声,伴随着皮革发出的轻微的摩擦声,还有挽具的铃铛声,仿佛是某只马匹的骚动;当成颖越来越靠近马厩尽头的,嘶鸣声由声声呼唤,转为声声欢喜;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成颖终在小径的尽头看见了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一人一马,四目交汇之处,目光灼灼,有说不出的熟悉感;成颖眉间一皱,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是你?”

骏马甩甩头,高兴的应答着,伴随着喘气和喷鼻息的声音;两个蹄子试图跨过围栏,然而未果。

成颖借着月光将骏马细细的打量一番:它鬓毛和尾巴都是黑色的,前额有白十字花,四个蹄子雪白;神情高贵,举止优雅;纵然是在月色中,毛色仍然发亮,仿佛是夜间熊熊的烈火。

骏马对于成颖的到来,无比欣喜;在试图跨越围栏之后,又前后地挪动了一番,终是撞到了马厩后的墙壁;飞起的马镫刮到了它的肚子。这边的异动,显然引起了其他马匹的注意,阵阵低鸣声在马厩里此起彼伏。

成颖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禁言的动作;骏马会意,安静了下来。成颖跨过栏杆,一只手放在马下巴底下,另外一个手试探性的挠了一下马耳后根。对此,骏马似乎很喜欢,它用头顶一顶成颖的肩头,再用鼻子蹭了他一下,以示亲昵。作为回礼,成颖刮了它鼻子一下。

成颖安抚了骏马之后,便仔细的观察了它一番,它的前腿,膝盖以下的皮肤皲裂得很厉害;他摸了一下那些被马鞍磨出的肿块、擦伤,骏马低鸣一声,身体一缩,然而并没有后退。成颖顺着前腿细细地观察马蹄子,在马蹄子处有幽幽的一点蓝光,“那是传感器?”对此,骏马似乎有所回应,嘶鸣一声。

“飒露紫——”伴随着一声吆喝,成颖拉住缰绳,一个跨步跃到了马背上;他挺住马蹄,骏马生生的保持着45度仰角转了身。然而,马蹄落地后,骏马的情绪还是未曾稳定下来,鼻子一喷一喷;只见背上的成颖一把将缰绳收紧了些,双脚夹紧了马肚子,一个弯腰,在马耳朵旁嘀咕了几句。神奇般,骏马居然冷静下来,成颖抚摸了一下它的鬃毛。回头看了一眼朱茗,吆喝了声“驾——”便骑着马往原来的地方走去。

易颖扶起朱茗,惊魂未定;看着成颖跃下马的刹那之间,那个洋人的马夫刚要抽过来的鞭子,被成颖空手抓住。马儿一个躲闪,耷拉着耳朵在旁边踏步。

朱茗对旁边的易颖说:“你去,跟马夫说,小事,别伤着马儿。”易颖跑过去,说了一阵子后,马夫允诺不鞭打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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