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法归来之人(下篇)(1 / 2)

目光相对……兄弟彼此间,那深如幽潭的眼眸中······似有涟漪潋滟。

片刻后······

吴啸岳松开手坐下,频频举杯,狂饮起来。

吕修也随其后。

待两人稍稍平复,他缓缓开口,叙述起过去:

“征兵那天,当我看见大哥,三毛,石头你们抽中黑签,我就打算向上任镇守自荐,跟着你们一块投身沙场,保家卫国,共同杀敌。”

“是大哥你拦住我,拍着肩膀跟我说,我的战场不在外面,而是在这个朝纲腐朽的官场内。”

吕修一边说着,一边倒酒……

“你走后不久,嫂子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但前线粮草紧缺,国内又爆发灾荒,整个人间犹如地狱,老百姓哀鸿遍野,甚至易子而食,人人自危。”

“幸得父亲留有一些家底,让我得以接济嫂子,也是那时开始,我与嫂子通奸的流言蜚语就流传开来。”

话音停顿······吕修吸了一下鼻子,只觉得心里委屈。

“好不容易,才熬到大哥第三个孩子出生,嫂子跟我说,因为你希望孩子们都能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做人,所以,她就给那孩子取名吴尘。”

“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啪嚓”一声······

悲到深处,吕修按捺不住愤懑,一掌拍在桌上,酒杯震落桌下,应声而碎。

“我真恨自己不能替大哥分担些不幸,我真恨不得掀翻老天爷的不公,吴尘出生没多久,吴暇就在溪边发生了意外,等我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

吕修说到这里,整个人已经失态,他拿起酒壶,猛灌起来。

“吴瑕早夭的第二年,国内灾情稳定下来,朝廷为了尽快恢复民生,修改了礼法,让已婚的女子可以出门工作。”

“为了避嫌,嫂子再不肯接受我的救济,执意搬回村子,早晚去镇上染坊出工,贴补家用,我劝不动就只能作罢。”

“确定嫂子她们能自食其力后,我在清水镇也没了顾虑,想起了大哥参军前说的话,便参加了那年科考,想要为忘川国的复兴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强压下腹中的呕吐感,吕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好在这几年没有荒废学业,侥幸考取了功名,可以入朝为官。”

“可那金碧辉煌的朝堂上,党派林立,官官相斗,只知争权谋利,城府算计,竟无一人,肯把心思,放在这天下泱泱百姓,实在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恨!”

“我多番进谏,到头却丢了官职,贬为平民,永不得再入官场,这样也好,落个眼净,当个教书先生,也许还能培养出一些为国为民的学子。”

吕修一股脑说了很多很多,他只觉得心里苦,但最不能接受的,是兄弟间的隔阂。

…………

听完这些,吴啸岳何尝不为他感到心痛?

之所以冷脸相待,是因为他不敢面对吕修,更不敢面对那段被他藏起来的过往。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是我害死了三毛跟石头,亲手把他们推向了绝路。”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沉默······犹如晴天霹雳,让吕修身子一震。

吴啸岳闭上双眼,颤颤巍巍地道出那段隐秘:

“当年征兵,清水镇三十几个村,五百多户人家,一共征兵一千多号人,编成一个营,营号——清水,隶属玉珑军天池师凤鸣旗。清水营在玉珑都才不过训练几日,就要随大军沿着龙爪江开拔至擎天森。”

说到这。

吴啸岳突然停下,睁开眼问道:

“吕修,你说蝼蚁在仰望人类落脚的那刻,脑子里会想什么?”

吕修回答不上,只能噤声听着。

吴啸岳惨烈一笑,绝望道:

“或许,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以及无力吧。”

“大军在靠近擎天森一带驻扎,第一道军令随即传下,要挑选有经验的猎人组成斥候兵,专门负责勘察地形,观察敌军动向,记录车马武器以及敌军人数分布等。我跟三毛,石头,还有清水镇的其他猎人组成一队,同其他小队一起从驻扎地前往擎天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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