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洗冤笔记(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8节(1 / 2)

  门丁“咦”了一声,道:“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呢?”

  许义并不是装傻充愣,他刚当差不久,没与这些高门大户打过交道,不知道所谓的规矩,道:“进个门还要什么规矩?你家小公子昨夜在纪家桥失踪,宋大人是专程来查此案的。”宋慈没有对他说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说了是来查案,他还以为宋慈是来查昨夜杨茁失踪一案。

  门丁冷冷一哼:“老爷吩咐过,今早谁都不见!”说完便要关门。

  许义有些着恼,抓住门沿不让关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还不撒手?”见许义不撒手,门丁又朝宋慈斜了一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芝麻大点的干办小官,也敢来这里撒野!”

  许义道:“你别狗眼看人低!”

  “你骂谁是狗呢?”门丁一脸凶相,忽然拉开门,一把将许义推了个趔趄。

  许义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冲上去理论,宋慈忽然道:“许大哥,不必跟这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许义回头看着宋慈:“宋大人,就这么算了?”

  “无妨,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走便是。”宋慈故意提高了说话声,“回头杨老爷问起来,就说提刑司已有线索,本可以找到小公子,奈何我们登门拜访,却被人拦住不让进,以致错过时机,再也找不着小公子。”一边说话,一边离开。

  “是,宋大人。”许义瞪了门丁一眼,跟着宋慈往外走。

  身后忽然传来门丁的声音:“等等!”

  宋慈停下脚步,回头道:“还有何事?”

  “你刚刚说什么?”门丁道,“你有线索能找到小公子?”

  宋慈点了一下头。

  “那好,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通报老爷。”

  “不必了。烦你转告杨老爷,若他还想找到小公子,就请他亲自来提刑司找我。”宋慈转身就走。

  门丁知道杨岐山把杨茁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杨岐山知道原本有机会可以找到杨茁,却因为他的疏忽怠慢而耽搁了,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宋慈身前,拦住宋慈道:“你别就这么走啊。我家老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去提刑司见你一个干办?先进门吧。”

  宋慈驻足不动:“我一个芝麻大点的干办小官,岂敢在贵宅撒野?”

  换作以往,别说是提刑干办,便是更大些的官,敢这么说话,门丁早就将人轰走了。可此时门丁暗自掂量了一下利害,不得不忍住一肚子怨气,赔了笑脸,换了语气:“宋大人,小的刚才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请进门吧。”

  宋慈指着许义道:“这位许大哥,是提刑司的差役。”

  门丁心里暗骂,嘴上却道:“差役大哥请。”抬手请二人进门。

  许义见宋慈三言两语便让那门丁服了软,不由得大为佩服。宋慈不再为难那门丁,跨过门槛,进了杨宅。

  一入杨宅大门,宋慈立刻扭头看向右侧,那里是一片空地,停放着两顶装饰华贵的轿子,想来是杨家人出行所用。

  门丁将大门关上,引着宋慈和许义朝就近的方厅走去。

  “你家小姐何在?”宋慈问道。

  门丁应道:“小姐寻了小公子一宿,才从外面回来,回西楼歇息了。”

  宋慈心想:“杨小姐既已回来,那她昨晚乘坐的轿子,想必也抬回来了。”不由得回过头去,又朝那两顶轿子望了一眼。

  门丁将宋慈和许义引入方厅,道:“二位在此稍坐,老爷在花厅与人商谈要事,我这就去通报。”

  宋慈想起大门外停着的马车,知道有人登门拜访杨岐山,门丁这话应该不是敷衍,便点了点头。

  门丁快步去了,穿过两条折廊,经过一片假山湖,急匆匆赶到宅邸东侧的花厅,却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

  “你慌慌张张乱跑做甚?”那管家道。

  门丁如实说了提刑司来人查案一事,管家却道:“老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花厅打扰。”

  “可提刑司的人说有线索,能找到小公子。”

  “那也得等老爷出来再说。”管家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更改。他说话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花厅门。

  此时此刻,就在这扇紧闭的花厅门后,三个人正在议事。

  三人之中,一人是杨岐山,另一人是杨岐山的长兄,也就是当朝太尉杨次山,还有一人,则是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元钦。

  杨次山今早天不亮就入宫参加了正月初一的大朝会,随后马不停蹄地赶来杨家,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的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惫之色。他坐在上首,拿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道:“如此说来,韩侂胄这只老狐狸,又想在这桩旧案上做文章。看来他不斗倒我杨家,是不会罢休了。”

  元钦坐在下首,道:“太尉尽管放心,巫易案做得滴水不漏,早已是铁案如山,更何况时隔四年,当年的证物早已销毁,没有任何证据可查,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

  “那何太骥的案子呢?凶手是谁,故意模仿当年的旧案,又是何用意?”

  “何太骥一案,下官尚未查清,还不知凶手是谁。”

  杨岐山没有坐着,而是在杨次山和元钦之间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似乎对杨次山与元钦的对话一点也不关心,自顾自地唉声叹气。

  杨次山略作沉吟,道:“你说何太骥的案子,会不会是韩侂胄所为?他想借此机会,重翻旧案。不然为何刚出了命案,他本人便出现在岳祠,还带去了甲士,显然是早有准备。”

  元钦摇头道:“若是如此,韩太师就该找一个亲信之人来查案,而不是用一个太学学子。”

  “你怎知那太学学子就不是韩侂胄的亲信?”

  “下官已去太学查过学牒,宋慈此人,是前广州节度推官宋巩之子。”

  “宋巩?”杨次山道,“这名字倒有些耳熟。”

  元钦提醒道:“就是十五年前进京赶考,因为妻子被杀一案,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宋巩。”

  杨次山一脸恍然状,道:“难怪这么耳熟。”随即微微皱眉,“韩侂胄居然保举宋巩的儿子来查案,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又问:“这个宋慈,已在查巫易的案子了?”

  “宋慈是查阅过巫易案的案卷,不过太尉放心,案卷上没有任何破绽,他查不出来什么。宋慈一个太学学子,在临安没有任何背景,虽说有些验尸本领,却也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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