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华华探访渔民新村64(1 / 1)

吴宇文领着华华穿过太湖大道,七拐八弯地走过缓坡,才见绿意盎然的渔民新村。渔民新村一面伴水,一面是缓坡向上植被浓密的山丘,立于缓坡望去,依山傍水的乡村景致扑面而来。“站在山坡上放眼看去,脑子里噼里啪啦蹦出来一串与绿色相关的词汇,诸如'清秀','青绿','青翠','清丽'等。”我扯起嘴角有些不屑,“切,说书呢,还噼里啪啦蹦词汇,这形容咋那么不靠谱!”嘲讽地意味明显。华华讪讪,又有些不甘,她回道:“真的,站在高处远眺,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山清水秀,绿意葱葱。”语气里透着羡慕,“或许我来自北方农村,在黄土地上长大,上大学之前就没见过这么些绿,所以特别稀罕沉浸于绿色之中的乡村。”她唏嘘不已。说罢,华华莞尔一笑,又兴致勃勃继续说起探访渔民新村的话题。

坡下是一条柏油乡村公路,公路衔着太湖在沿岸延伸,一直通往渔民新村。下坡,奔入公路,侧身望一眼太湖,只见湖面水雾氤氲,偶有栖息湖中的白鹭展翅掠过森森芦苇,与湖上的老式风帆渔船交织。远处就是那远近闻名的月亮形巨型建筑,凡来此地游,必会去打卡留影的所在。

进入渔民新村,村口立有一块巨石头,上面刻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红色字迹,很是醒目,似乎告知每一个来访者吴城太湖渔家的绿色变迁。

渔民新村内整齐矗立着一排排多层小楼,楼间距很宽,其间铺植草坪,绿植。新村中央耸立一座扬帆起航的渔船雕塑。雕塑旁是绿地和花台,花花草草在花台上探头,一丛丛绣球,月季争色逗艳,煞是好看。旁边还置有各式健身器物,四周零零散散固定了一些供村民歇息的长条木椅。此时,长条椅子上三三两两坐着架着腿,抽着烟,端着保温杯,一副阅尽人间沧桑的上了年纪的渔民。还有不少驼腰弓背的老婆婆在健身器物上扭腰撑臂,动作缓慢笨拙,远远看去像挂在什物上的巨型老虾米。华华隔着新村路道看着面前这一幕,笑得弯下了腰,“咯咯”地笑声四处飞溅,也惊扰了挂在健身器材上的老奶奶。众人目光齐刷刷盯着华华,一张张被岁月挤皱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快。吴宇文赶紧上来,他打着手势让华华安静。见女同志是吴宇文带过来的,老太太们也不再介意她适才的打扰。她们跟吴宇文打了声招呼,继续在健身器材上扭捏。

吴宇文告诉华华,渔村有很多这样驼背弯腰的老人,他们常年在渔船上生活,猫着腰在渔船上进出,常年累月就定型成驼背弯腰状。而且三餐四季都离不了太湖上的风雨和潮湿,很多渔民落下了关节炎,老寒腿的毛病。华华这才觉得刚才自己笑话“老虾米”的作态很是过份,自己当时的笑声,对老奶奶们来说一定相当刺耳。想到这,华华后悔自己的冒失。她怏怏地坐在一边,听着历经沧桑的老渔民们聊天。

吴宇文跟这些村民似乎很熟,不一会就融入其中,坐在长椅上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与大伙聊的火热。自来熟的华华也未能与经过太湖水常年浸泡的老汉们说上话,那种带着浓浓的湖水气息的乡土话,令华华不明所以,常常是指东说西,弹不在一个调子上。华华有些讪讪。恰巧一个中年妇人,提着一筐小鱼走来,她在空地上铺上竹帘,将小鱼一根一根排在竹帘上晾晒。华华跑过去帮她,学做样子将小鱼排在竹帘上晾晒。中年妇人笑呵呵地摆摆手,“不用,不用,腥煞。瞧,把你的手弄脏了。”华华莞尔一笑,“没事的。”华华说着,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妇人瞧着华华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嫌小鱼薄盐腌渍过后的腥涩,双手在湿漉漉,黏糊糊的框里捡拾腌鱼,再一条条整齐地摆放在竹帘上,便也默契地与华华一起晾晒起来。

一会的功夫,一筐鱼儿晾晒完毕。两人坐在长椅上歇息,夫人拉着华华的手,笑吟吟地问华华来此地是走亲访友,还是专门过来游玩的。华华玩笑地说,“我嘛,专程过来看看太湖渔家上岸后的生活呀。”妇人不信,又问“听你口音不是当地人,你是外地来咱太湖旅游的吧?”华华笑而不答。妇人以为华华默认了游客身份。即开始介绍起自家开的民宿,说外地来的游客都喜欢住她家的民宿。她家民宿吃的好,设施齐全,躺在卧室床上就能欣赏太湖风光。坐在窗前可以尽看湖光山色。兴致来了还可以乘快艇游太湖。说了半天华华不动声色,只笑不应。妇人见华华这个反应,明白自个是白费口舌,人家根本不是来旅游寻住宿的。停了半晌,华华问:“渔民上了岸就不捕鱼,做别的营生,比如开民宿了吗?”妇人一拍大腿道:“渔民哪能不捕鱼噻,不过与以往捕鱼不同,如今捕鱼似乎成了渔家的一项副了。”她告诉华华,上岸后从事传统捕鱼的不足原先的一半,有人改行去了东太湖养蟹,有人被雇佣在景区开快艇、撑帆船或者打捞蓝藻。就像她丈夫这样外出做生意的也不少。说起她丈夫她神情有些落寞,“人家在外做生意赚大钱,伢家那位在外做服装生意亏本,只好回到太湖谋生。可太湖禁渔期一年有七个月。”华华好奇,太湖禁渔期居然有七个月,“休息这么长时间,渔民靠什么过日子?”华华问。

“噶长的时间总不能天天晒太阳,瞎聊天吧。”妇人笑呵呵地道,“太湖风景好,整治污染后水干净了,这里有建写生基地的,有开民宿的,也有做旅游的,都是财路,都能挣钱。”说到这儿,妇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又小又低,“伢家与邻居家侄子合伙开了家民宿,生意蛮好。”恰好有一黒壮汉子从我们面前走过,跟妇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匆拐出新村离去。妇人指着汉子背影说,“这是伢邻居,大概来活了,赶着上工呢。”她介绍这个邻居是在太湖上给人开快艇,一年也能赚个七八万。“只是太湖上的阳光炽烈,人晒的跟黑炭似的。好在已娶了老婆,不在乎这脸是白还是黒。”她笑呵呵地说着太湖渔民是怎样的心系太湖,舍不得这片湖水。“伢打鱼人跑再远,都离不开太湖,每年捕鱼期哪怕是在外打拼的渔村人,都会看两眼天气预报,关心太湖的涨水,按时回归渔民身份。”

妇人善言,唠唠叨叨叙说眼下渔民的生活状态,竟连平常话多聒噪的华华都插不上嘴。见妇人说的口干舌燥,稍作停顿时,华华这才开口,“以往渔户住在太湖船上,如今上岸住进了这么漂亮的渔民新村,处处花草,绿植环绕…。”华华话尚未说完,妇人抢过话头,“是啊,是啊,过去伢渔村生活在水上,上无片瓦下无锥地,全村家家户户的“标配”,就是两条渔船,一条住家,一条打渔。”她给华华解释,“住家船”是在船上盖间屋子,矮矮的两层平时只够猫着腰进出,烧饭洗澡睡觉都在船上,饮用水都是直接从湖里舀上来,用明矾沉淀一下就喝。打鱼船就是撒网捕鱼用来养家糊口。“渔户人家年轻人找不着媳妇,因为打渔人家穷、苦、脏,没人愿嫁。”妇人感叹道,“好在,政府投入3亿多元,拿出了三十多亩土地给伢渔民建造渔民新村,给了伢渔民一个舒适漂亮的新家。”

华华附和着插嘴说:“得亏政府的安置,渔民们得以上岸,不必再以船为家,从此结束了飘荡的生活。”妇人一个劲地点头,继而拍了下华华肩膀,“现如今啊,小姑娘上杆子想嫁伢渔家小伙子呢。”说到兴奋处,妇人一拍掌,伸手往后一指:“喏,村子最前面的那栋两层楼就是我家”妇人爽朗的笑声四处回荡,惊扰了在一旁与老年渔民们聊大天的吴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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