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帝都中秋（1 / 2）

入夜，月明星朗，皇宫望星阁。

纪深负手站在望星阁之上，望星阁乃是帝宫之中最高的建筑，可以将整座皇宫尽收眼底。色泽莹白的大理石制成的栏杆，质地细腻，纪深伸手摩挲，在天气渐凉的秋季，入手触感依然温润。

细细抚摸，可以感受到不同位置的栏杆所雕刻的花纹图案是不一样的。细处可见皇家豪奢。

绵延向前的楼宇，渐次亮起了亮光。

望向太后乾清宫所在的位置，纪深眸光暗了暗。国事家事，龙椅之上的帝皇一肩挑之。若不顾苍生百姓，肆意过完帝皇的一生，想必再是轻松不过的了。

但纪深不能，也不愿。

御花园里，先皇带着年仅五岁的纪深远远支开侍卫，地位尊贵的两人蹲在树下，见蚂蚁来来往往地搬运着什么。

“纪深，看出什么了。”先皇嫌长袍麻烦，干脆别在了腰带之间。

“咬人可疼了。”纪深想了想，表情严肃地答道。

先皇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似是满意纪深的这个答案。先皇子嗣众多，相关的问题自然不会只问纪深一人。但其他几人或喏诺不敢言，或背起了母亲叮嘱又叮嘱的答案。

好一阵，先皇揉了揉嘴角，才停了下来。

“纪深，你每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先皇从袖子里掏出几颗枣子，递给纪深一颗。

“先生莫要打我手心，哥哥莫要抢我鸡腿，母亲莫要唠叨写字。”纪深接过枣子，用力一咬，五官顿时皱在了一起，实在是酸涩得不行。对于父皇的话，年幼的纪深想都未想，便答了出来，显然纪深每天烦恼的，便是这几件事了。

“那朕今天便满足了深儿的愿望。”先皇笑着，站起身，揉了揉纪深的脑袋。挥了挥手，远处有人领命而去。

“纪深，什么位置，享受了什么，相应地便要承担什么。你当然可以逃，但命运对一切终究是标有代价的。父皇希望你以后遇事多想，再多想。可一旦决定去做了，便不要后悔，明白吗？”先皇牵着纪深的手，边走边说。

在二人看不见的角落，垂手低头的内侍和宫女，手中端着盘子，悄无声息地跟随着。

纪深扯了扯一旁父皇的衣袖，先皇低头看去。“父皇，还有枣子吗？”纪深仰着头，脸带期盼地问道。

先皇哈哈一笑，一把抱起纪深，“有，怎会没有，这天下的枣子，都是我深儿的。”先皇伸手指了指宫墙，纪深年龄太小，个子太矮，知事太少，不知先皇指的是宫墙外的世界。

儿时的思绪一一从眼前浮现。

执政十一年，途中遇到的大部分的问题，父皇早已在儿时便给出了答案。

也是诛杀舅舅的那天之后，纪深才查明了一个细节，大司马嫡女的儿子，自己的哥哥，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自此不论饭食亦或读书，都被调换去了别的地方，自己再未见过；而母亲则由才人连升四级，成了婉仪，而宣旨的太监也将先皇的意思清楚地告知：先皇不愿婉仪再插手纪深的学习一事了。家国大事，有时候在几句言语之中便定下了。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便也再和皇储无关了。

纪深想起立国以来，逐渐困扰朝廷，且愈发严重的两件事，扶着大理石栏杆的手慢慢用力。分岔路已经出现，不论走哪一条，纪深都不愿像历任帝皇般在原地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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