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雨悲灼桃,横刀入世潮(3)(1 / 2)

“柳哥,”王成鹏欣喜若狂,两腿一蹬,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直奔柳怀瑾而去,“我爹娘没事吧?”

柳怀瑾拧了拧衣袖上的水,笑答:“没事。有位姑娘懂些医术,正给你爹娘治疗。雨小了些,估摸快停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成鹏拔脚欲走,骤的又顿住,回头看着柳怀瑾,迟疑不定:“那……柳哥你呢?”柳怀瑾揉了揉王成鹏乱糟糟的头发,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啊?我还有事要去做,得先赶路。你呢,快去谢谢那位姐姐。有缘江湖再会喽,小‘大侠’。”翻身上马,柳怀瑾拽起愣神的王成鹏,稳稳当当地丢在马背上:“来,最后送你一程。”

“踢踏踢踏”,随着疾如骤雨的马蹄声渐渐隐去,王成鹏这才泪眼汪汪地回头,走上斜坡:“柳大哥,谢谢。”

柳怀瑾松活松活筋骨,仰头欣赏旭日冲破乌云阴影,俯首一览江南烟雨。轻抚驰冥柔顺的鬃毛,柳怀瑾慨叹:“小驰冥,江南,要到了。”拈来衣服内侧的桃花,这朵永葆青春的桃花是愈发明丽。柳怀瑾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到达江南叶府。

绿林青山不断倒退,一条大道渐渐明晰,雄伟的青山城便矗立在道路尽头。

打量着高阔的城墙,柳怀瑾勒住缰绳,驰冥降速,踏足缓行。大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城门下,驻守着四名披甲执锐的士兵,目光炯炯地扫视来往行人。

一位留有大胡子的汉子牵着几匹驮着货物的棕马,满脸谄媚地献上一张文牒。领头的军士点点头,目光隐晦地扫过汉子的腰间。汉子心领神会,笑容更盛,不着痕迹地将手探入腰间的钱袋,掂量出几两碎银,经过军士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其手中。军士挑眉,擦擦手,偷摸着将碎银滑入袖口。

“胡哥,你看那小子怎么样?”王富用手肘推了推胡杰,贪婪地望向徐徐而来的柳怀瑾。胡杰定睛一瞧,眸光一亮,随后肃穆道:“身上有功夫的,放尊重点。”王富皱眉,仍贼心不死:“真的?胡哥,这小子肯定有的是钱啊。”

柳怀瑾逐渐靠近。胡杰斜眼扫过王富,一哼声,冷冷道:“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王富讪讪一笑,缩缩头:“那、那还是算了吧。”待柳怀瑾经过身边,胡杰垂首,恭恭敬敬地抱拳:“公子请进。”柳怀瑾讶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番胡杰,回礼,牵着驰冥走入城门。王富闷闷不乐地嘀咕:“至于嘛。”胡杰摊手耸肩,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有预感,此人绝不简单。那种独特的气势,若利刃藏锋,含而不漏,他只在青云宗的长老身上见过。

柳怀瑾兴致勃勃地游览着热闹非凡的青山城,目不暇接。琳琅满目的奇货居内,热热闹闹,人群熙攘;酒气熏天的忘醉楼里,莺歌燕舞,门面敞亮;小巧玲珑的聚符斋中,奇珍异宝,玄机暗藏。沿路两侧,鳞次栉比的住房串连而下,茁壮生长的树木荫蔽一方,疾驰的马车呼啸而过,引起行人的阵阵惊呼。

“小驰冥,青山城原来是这番模样,好生热闹。”柳怀瑾轻抚驰冥脸颊,怔怔地环望四周,眸光闪烁。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了。自从上了桃疆山,整整十年,与师尊相依为命,一心练武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今看来,印象里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繁荣,也更有生气了。这一切,都多亏了当朝皇帝谢长明。永平历三十九年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皇位,仅凭七年时间,便平定内乱,攘除外族,立下了足以传颂千古的彪炳之功。盛世当下,谢长明功不可没。饶是以严厉著称的左丞相张居正也对谢长明赞赏有加。柳怀瑾倒想一睹天子真容,奈何远在千里之外,谈何面圣。光是江南一行,便已经耗去些时日。并且,柳怀瑾有预感,此行定然凶多吉少。

寻到泽福客栈的大门前,柳怀瑾看着异常朴素的客栈,认可地点点头,对驰冥轻声说:“小驰冥,瞧,有地方住了。”驰冥嫌恶地翻翻白眼,对住宿的环境颇为不满。柳怀瑾敲敲驰冥的脑门:“你还嫌弃?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的。”驰冥吃痛,引颈嘶鸣,眼神幽怨。柳怀瑾一愣,旋即尴尬地摸着鼻翼:“呵呵,皇竹草?额,下次、下次。等见着有卖的了,一定给你买上几捆。”

驰冥眸光一亮,挤着柳怀瑾走向一旁的小贩。

小贩无所事事地守着小木车,眼神锁定过往的姑娘,上下移动,嘴角始终嵌着一丝笑意。生意惨淡,人生尽欢啊。虽说这大半天没什么人光顾,但自己也算大饱眼福。哟,有人过来了,还牵着匹马,难不成……

小贩当即起身,春风满面的招呼柳怀瑾:“客官,可是要买马草?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宋二做生意可厚道了,您去附近打听打听,说到马草,谁人不想到我宋二的名号?您看,您要多少?”

柳怀瑾面色青灰,狠狠瞪了眼侧过头的驰冥,又看看面前木车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草料,咬牙切齿道:“有皇竹草吗?”听这憋火的语气,宋二不由自主地缩缩脖颈,腆着老脸讪笑:“客官,皇竹草这种好料存货也不多,今儿呢,我也没拿出来多少,只有一捆不到,若是不嫌弃,您一两银子全部拿走。”言罢,从木车底下的暗仓中翻出半捆碧绿的马草。

驰冥骤然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半捆皇竹草,鼻息渐重。宋二被驰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皇竹草差点没握住:“客官,您需要吗?我看您的马挺想要的。”柳怀瑾抚额,眉头拧作一团,几经纠结,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出日渐空虚的钱袋,掂量出一两碎银。

宋二唯唯诺诺地接过一两碎银,称量一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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