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徐步的进阶 9、心痛的抉择（1 / 1）

和沈总吃完饭没几天，果然就接到黄总李总的电话，分别定了两笔团购单，邹云很是感谢，因为这半年来公司整体的业绩下滑，已然影响到她的收入，她又想到叶枫上次过来说的话，自己确实年龄也不小了，在盛都这样的小城市，总靠打工——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的情况下，怕是难以翻身。这时财务的同事过来告诉她黄总和李总的货款已经到位，她想着这件事情也要感谢一下沈总，请他吃个饭吧，于是给沈总打电话，打过去关机。她想了想，便给cici打电话，cici接通电话，听明邹云的用意，答道：“老沈回南方去了，说是骗他钱的那个女的找到了，他回去处理这个事情了。”原来是这样，邹云又道：“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约他。对了，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事？要不我俩找个地方坐坐吃顿便饭？”cici迟疑了一下，道：“行吧，我天天闲着，也没啥事。”俩人约好地点，到了下班的点，便直奔餐厅而去。

到了餐厅，cici已经先到了，俩人点两杯热饮先喝着，服务员拿来菜单，便让cici点菜，cici点了几个，又把菜单递给邹云，邹云加了一个自己爱吃的菜，便让服务员去安排。随后两人闲聊，邹云便问cici的年龄，结果说起来两人竟然同龄，cici还大两个月，但是看面相，cici似乎还小几岁，邹云想，这大概是以色侍人必要的保养吧。心里不以为然。

这时餐厅进来一个小型旅游团，十几二十人的样子，在不远处坐了两桌，一下子嘈杂起来，cici看着他们说，我原来开过一家小型的旅行社，也是这样接团，就是赚点人头费。邹云听了还有点惊讶，心里盘算认识她也有两年多了，据说在那之前就和沈总在一起，她还有这样一段经历？Cici见她表情惊讶，便说起她的往事。

原来cici在两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母亲走的毅然决然，再也没回来看过她，父亲一人把她拉扯大，家虽然在城里，却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父亲做些零活养大她，没有母亲的孩子，尤其是失去母亲的女儿，童年凄惨自是不必说，随着女儿长大到了青春期，父亲也意识到女儿需要一个母亲来教养，便把她寄养到姨妈家，每个月给付生活费。Cici幼时没有母亲，青春期又寄人篱下，形成了一种讨好人格，见人就笑说些讨好的话，以求不被欺侮。并且一直发奋读书，成绩还不错，到了高三这年考上大学，父亲却病倒了，读书成了难题，cici借遍了亲戚，一共借来100元，从此她看透了世态炎凉。没办法暑假期间只好先去打工，无论如何读书的事情不能放弃，要想翻身这是唯一的出路。暑假也就两个月的时间，靠一般工作要挣得学费自然是来不及的，看见酒吧里有推销酒水的工作，提成也高，便去应聘。这样的工作自然欢迎年轻漂亮的女孩子，cici当天便直接上岗，刚开始很不适应，一想到学费还没有着落，父亲也病着，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某一个周末，cici接待了一个富二代，这个富二代前几次来玩，身边围着三四个女孩子，但见男孩子出手阔绰，随便给的小费也是三分之一的学费了。cici很小心的服务着男孩子，这天见他一个人来玩，cici便问：“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你的那些小伙伴呢？”男孩子眯着眼看着cici，也许是灯光太暗，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反正就是看对眼了，觉得cici好看，18岁的女孩子，怎样都好看。便对cici说：“今天你陪我玩啊，你长的这么好看，像我的前女友。”cici在这样的环境里天天见人说酒话，早已宠辱不惊，谁叫她穷呢，有钱挣听两句闲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笑笑给男孩子倒上酒，男孩子趁势抓住她的手，掏出一沓现金，也没数塞到她手上，说：“你陪我玩啊，做我的女朋友吧。”cici想挣脱他的手，又看到现金的厚度，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已被男孩子拉到身边坐下，cici问：“你的那些女朋友呢?我会不会被她们打？”男孩子轻蔑一笑，“谁会打你，大家就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开心最重要。”cici收下了那些钱，当下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代价，就当是在谈恋爱吧。后来男孩子又来找过cici几次，约她到外面吃饭，男孩子并不关心cici为何小小年纪出来做这份工作，好人家的女儿谁会来做这样的工作呢？底层的众生如蝼蚁，各有生存之道。Cici见男孩子还能来找自己几次，大约自己还有点魅力，便开口找他借钱，这种借当然是不会还的，男孩子一听，便认为cici和那些陪他泡吧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轻蔑的笑笑，从包里拿出两万块，说：“我俩就是这么个价，不是因为你值这么多，而是我消费就这个档次。”cici听了这些话当然生气，鼻尖动了动，使劲握住拳头才把眼泪逼回去，最终还是伸手拿过来那些钱，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有了这两万块，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有着落了。Cici当即就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回家照顾父亲，筹备上学的事情。

Cici考的大学在外省的一个省会城市，经济比较发达，开学后班里很多同学都是家境不错的孩子，cici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有喜欢的男孩子跟自己表白，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然配不上一份爱情，便果断拒绝。转眼到了大一这年暑假，父亲已经病重，cici连准备后事的钱都没有，通过亲戚辗转找到生母，改嫁的生母过的也不算好，自己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看着男人的脸色过日子。Cici明白自己这辈子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了，连带着对母亲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生活何以残酷到这样的地步？我的同学们还在跟父母撒娇，我在为父亲的后事发愁。

事已至此，cici也没力气去哭，又回过头去找亲戚们，说尽好话，并写下借条承诺工作后有能力连本带利还给他们，这一刻亲戚们尚念最后一丝亲情，见她着实可怜，便答应帮忙。一个月后父亲带着对女儿的牵挂走了，亲戚们帮忙料理了后事，接下来问她有什么打算，有两个亲戚劝她不要读书了，早点出去打工养活自己，做人要认命。Cici一度摇摆过，一想到母亲的命运，周边亲戚的命运，不过都是在底层沉浮，她不要认命，读书取得一文凭，也是傍身之计。于是她收拾好行李，离开盛都，毅然踏上去学校的路，这里没有什么牵挂了，与这里唯一的联系便是亲戚手里的那些欠条。

提前到了学校，尚未开学，cici去找可以兼职的工作，找到一家高级餐厅，缺钱自然要去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很快找到一个金主，她出售青春换得一时的生存所需，也算一种等价交换。很快她还清了亲戚的欠款，没有辍学，读完了大学。她所学专业是旅游管理，英语也学的不错，毕业后带着一点积蓄，回到了盛都。回来后本想铅华洗净，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便开了一间小旅行社，刚开始辛苦自是不必说，开了一年多，刚刚有了些眉目，便遇到了沈蒙西，这一年沈蒙西南方的朋友过来盛都游玩，要找一名导游，恰好找的是cici的旅行社，她一看是精品团，便亲自服务，就这样和沈蒙西搭上了线，后来cici想扩大旅行社的规模，想着让沈蒙西投钱，沈蒙西便说：“不要跟我谈投资，你这个旅行社一年就赚个一二十万，还累死累活的，我一年给你三十万，天天陪我玩好了。”cici很生气，沈蒙西又说：“你赚这点钱要看所有人的脸色，跟着我只要把我陪开心了比这赚的还多。”cici已经赚过几次快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觉得沈蒙西最后这句话一针见血，那就这样吧，只要你爱吃苦，便有吃不完的苦。人生苦短，当下有捷径，那就走捷径吧，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呗。

这是一个现实版《喜宝》的故事，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女主的价值观诚可原谅，现实中听到这样的故事，还是觉得五味杂陈。富贵不能淫，邹云扪心自问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谋生方式。但是也理解了cici，便端起热饮，客套的、表态的敬cici：“你也不容易，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她那非黑即白的世界观开始瓦解，黑白之间亦有灰色地带。

吃完饭回家，邹云想到自己当初交学费的事情，自己诚然算自强的，因着有父母深沉的爱的支持，尚能保持自强的姿态，如果和cici一样……真是不敢想象，起点这种事，只有更低没有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