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阵唏嘘（1 / 1）

“你可记得，有二个用门板抬着病人的”？小白向少年发问。

“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天是有二个，用门板抬着个上面躺着的，说是家近些的医馆看不出门道，就过来瞧瞧”。

少年顿了顿，又道“那天，他们进来时，家父正给人问诊，是我先查看的，病人看着脸色，眼色，身上的肤色都无异常，眼睛活动也如常，就是不应声，身子也僵着，用药锤捶打脚底，也不抽搐。就是，任你问啥，他都不答话”。

又顿了顿“家父忙完了手上的，就让人把他扶着坐起，后背的衣服撩起，问络刮板也细细上了，忙活了近一个时辰，还是理不出病因。也不掩着，就告诉了二个抬门板的，让去远些的傅春堂试试。对了，就是那次，第二天，家父的脖颈处，就现了鸡蛋大的一处黑，一天胜似一天，直到如今的模样。不能啊，那人除了不应声，根本瞧不出异常啊”，少年一边说一边摇头。

小黑和小白相互看着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二位高人，家父可还有救”？少年眼里闪着希冀。

“化缘，化缘”，悠长的声音由远及近，径自到了陆郎中的床榻前，一五大三粗的和尚，手捧一个小了不止三号的五大三粗的陶制钵斗。

少年目瞪口呆“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和尚朝着小黑和小白点了下头，在陆郎中的床沿坐下了，“施主，可还能明白说话”？

“能”，陆郎中匀了匀气，虚弱道。

“那就得，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直得一个月，你去时仍然与常人无异。我且先收了你的魂，待你儿有了子嗣，让你还魂如何”？

陆郎中先是没弄明白，停了半刻才回过味来，那就是，自己会是儿子的儿子，孙子？眼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命啊，不认，成吗？陆郎中看着和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和尚把右手捧着的钵斗放在了陆郎中的耳边，双手结了几个指花，又在钵斗的边沿摩擦了几圈，左右手各三指同时弹响了钵沿。嗡嗡之声响起，绕耳不绝。

眼见得，一个虚影从陆郎中的身上慢慢腾起，越缩越小，被和尚的双手牵引至钵斗上，又慢慢下了去，嗡嗡之声渐止。

和尚又从橙黄颜色的袈裟里，取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放进陆郎中的嘴里，示意他咽下，顺着脖颈用手帮他往胸口顺了。不一刻，陆郎中脸上的黑色慢慢退了，看着手上的颜色也渐渐正常。又等片刻，和尚掀开陆郎中脚上盖着的被子，左右脚的脚心各有一块规则的漆黑的圆，复盖上了被子。

和尚站起身子，向着兀自发着呆的少年扫一眼，又朝小黑和小白微微点了下头，只一步，便踪影全无。门外，遥远，“化缘，化缘”，悠长之声，一步远似一步。

小白作势消除了少年的记忆。

直在他们还未有进门前，少年正坐在向着门的桌前随意翻着医书，听得动静，抬眼见陆郎中已在身旁，惊喜莫名，赶紧站起行礼。

一个月后，风和日丽的日子，陆郎中聊发少年心，在自家院子里放起了风筝。不成想，风筝被翘起的屋檐勾断了线，他驾着梯子上去取了，下梯子时，一个不查，脚下一滑，仰面朝天摔了下来，后脑着地。家人手忙脚乱抬至医堂，已是不治。

方圆几里，只要谈起，便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