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算盘(1 / 1)

钱安常和钱安康的爹,是个做水产干货的,家族营生,传承了有三代了。脑子灵活待人和气,生意交接又能讲求个互利,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是个能挣钱的。夫妻二人夫唱妇随,早早自立了门户,二个儿子隔年相继出生。

钱家的宅子不小,临街的一面作了铺子。铺子后面有门。门后,接的是个大大的园子,园子的另一头,才是住处。园子里建了池塘,方圆有个十几丈,种着荷花,塘里养着锦鲤。

九月的荷花,少了八月的浓烈,却奉献了收获的热忱。花畔,莲蓬油绿而丰腴,微风拂过,蹭着荷花,轻傍荷叶,阵阵清香,向着满园子吹送。荷叶上有青蛙来回蹦跳,发声聒噪。白色的鱼儿,顶着红色的花苞脑袋,在绿色的荷叶下,游曳嬉戏。

池塘的中间建了座凉亭,八角形状的,里面挨边的一圈座椅。凉亭通栋的红漆,顶呈八角,往上翘起的飞檐,黑色的瓦。一座六曲小桥,从凉亭向外接着园子。园子里,假山,树木,花草,错落有致,风景宜人。

钱安常和钱安康,好几天了,天幕落了黑,就一起,坐在凉亭里。扒着栏杆,头仰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指指点点,叽叽咕咕。

钱先生和夫人心里好生纳闷,小哥俩这几天,怎么看怎么不太正常,这是在干嘛呐,数星星?

钱安常打小就喜欢数数。从半岁开始,刚会来回爬的时候算起,家里的扫帚,簸箕,矮凳,大大小小的鞋,但凡是他能拖得动的,统统挨着墙排成一排。然后,他就在地上,来来回回地爬,一边爬一边用一只手的手指点着数,咿咿呀呀,呀呀咿咿的,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抓周的时候,别的什么也不看,直奔算盘。一把把个算盘抓起来,盘起二条小腿,算盘放在腿上,二只小手拨的算盘珠子上下乱跳,劈啪作响。

弟弟比哥哥更奇,出生刚几天,哥哥去他房里,好奇用手指戳他的脸蛋,被他一把抓住。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头,嘴里兀自一,二,三,四,一边的爹,娘,差点没被吓懵过去。一到晚间,弟弟就只绕着哥哥,数完手指再数脚趾,数完脚趾再数手指,数累了,不拘手指还是脚趾,抓着就睡过去了。

哥俩的算数,完全是无师自通,打小的玩具,就只算盘“三下五去二,六去四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郎朗上口,一个比一个得劲。这哥俩,今生是来讨债的还是来还债的?做爹,做娘的,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私塾的侯先生,好一口鱼鲞,也讲究,每回,都非得自己来挑。钱先生本着对文化人的尊敬,也就把最适口的,给他留着。

这一回,侯先生的私塾开堂,哥俩虽中间差了一岁,但一块黏糊惯了,也就一并招收了。

眼见得,哥俩个子在长,性格脾气也在往开朗里随,做爹娘的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几天,天天晚上,坐在凉亭里数星星,是个什么招数?

是先生的作业?不能吧,这都能数得过来?

不管了,爱咋咋地吧,咸吃鱼鲞淡操心。一惊一乍的遇见多了,夫妇二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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