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泪花无处可去58（2 / 2）

母亲定格在遗像里的亲切容颜，是最好的疗伤，给人莫名的安全感。想必母亲会想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不想自己撇在人间的孩子？

可是言谈之间，弟弟却是想趁着清明节放假这两日，想去父亲和后妈家的廉租房玩麻将的。念笙不会打麻将，也不喜欢牌桌吵闹的节奏。尤其是因为失业而纠结的忧伤，内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自然是不想去后妈家的。这是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念笙无所适从。

念笙强压着内心的落寞和委屈，终究是不愿去后妈家做一个近乎多余的旁观者。她一想起那近乎喧嚣的欢声笑语，对于她来说，仿佛无形的逼仄。那定然会让她脆弱而疲惫不堪的灵魂透不过气来。

弟弟已然决定了要去后妈家，而且特别开心的样子。念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也无处可去了。毕竟，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念笙不想再来回奔波，是打算在姐姐家住一宿，明天和大家一起回家给母亲上坟的。

可是此刻的情形，让念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对于一个回到故乡却无家可归的人，实在是太讽刺了。讽刺之余，自己仿佛一个被故乡彻底遗弃的孩子，除了流浪，仿佛也只能继续流浪了。

前夫为了顾全父亲和后妈的感受，也是参加了这所谓圆满的生日宴的。其实，念笙内心里是不想他参与的。只是大家都碍于颜面，不想撕破脸。如此悲哀的敷衍，犹如渡劫般难捱。人前都在装，装得很和谐，很荒诞。

时间的心跳，不遗余力地把念笙往前夫的车里逼，为了所谓的面子。

念笙不得已把自己塞进前夫犹如囚笼的车里，却并不去坐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坐在后排。关上车门的瞬间，念笙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她早就没家了。自从前夫毫不留情地把房子抵押给高利贷，又低价变卖了房子，还了高利贷。

念笙就曾发誓，今生再也不会和前夫复婚。那是离婚证旁观的绝望。她宁愿去死，也是不要走回头路了。这倒也顺应了公婆的心愿，他们不是早就盼着念笙离婚的吗？盼了许多年，他们终于如愿了。

念笙是多余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是多余的。而今，作为一个不可名状的累赘和包袱，念笙无论在娘家还是在婆家，都是多余的存在。

一时间，前夫也不知道该拉着念笙去哪里了，毕竟，在县城，她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曾经，她们有着多么温暖的家呀！而今，却只剩下心灵的废墟。

他深知念笙有多难过，却又不能不发动车，毕竟是要离开饭店的呀。

念笙的弟弟原本是在自己的车里摇下车窗，询问念笙的去处的，希望她能随他们一同去父亲和后妈那里玩儿。念笙不想用以泪流满面的方式去面对弟弟，于是让前夫跟弟弟解释了几句，不让弟弟操心于她。

弟弟原本对于念笙的处境，也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因为念笙的前夫这几年，一直在笼络人心。违背念笙离婚的真实意愿，笼络念笙的家人。

他始终还是无法直视念笙和他离婚的事实，他明明知道，念笙再也不会爱他了。近乎牢笼的伤，伤得不要太深。

总是会有去处的，路，四通八达，只是没有了方向感而已。

弟弟越是询问，念笙哭得越是伤心。

于是她敦促前夫赶紧把车开走，一走了之，也就不必再那么尴尬了。原本饭店前的马路就不是很宽敞，两辆车僵持在马路中间，几乎把路都给堵上了。

为了不影响别人通行，念笙敦促前夫尽快把车开走，但，再也不要停下来。当无意义的停靠，意味着更汹涌的泪水，又何止是穷途末路能说得清的失衡感。

其实，她多想一个人去母亲坟前哭会儿，不顾一切哭会儿。或许母亲的坟茔，对于此刻无处安放灵魂的念笙，才是最踏实的落脚点。

但绝对不和前夫一起去母亲的坟前，在母亲的坟前，前夫只能是罪人一般的存在。

几曾何时，念笙多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心灵荒漠一样的伤心地。满眼都是，无法磨灭的伤痕，逼着她直面残酷的现实。

可是，可是。她一直没能遇到能从灵魂层面，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她早已痛到了麻木的边境线，用自我舔舐创口的方式，努力用诗歌的信仰撑起最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