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冷夜别亦难30(2 / 2)

但是念笙没想到的是,柏绪竟然劝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回到前夫身边,或许她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

而这正是念笙最不能认可柏绪的地方。

她是绝对不可能向婚姻投降的,柏绪可以,是他的事儿。

她终究是要把离婚进行到底的,一转眼四年了,无论多么孤独,她从来没有给前夫机会碰她一指头。没有爱的结合,不过是兽性的诠释罢了。何必为难彼此的灵魂,假如对方也有灵魂,还是给彼此的灵魂足够的尊严吧!

柏绪分明是无法将离婚进行彻底的,念笙很清楚。无论他心里多么爱她,却是无法彻底和自己的家庭决裂的。他不懂念笙的坚决,这大约也是他必然失去她的关键所在。

爱情不是儿戏,爱得起,输得起,自由,才有意义。

而柏绪却是一只贪恋笼子的鸟,他和念笙隔着的不是千山万水,而是隔着一个隐形笼子的距离。

相对的沉默里,念笙下意识转移了话题。关于文学,念笙崇尚传统文学和外国文学的共同之熏陶。而柏绪沉醉于传统文学的熏陶,很少涉猎外国文学。只是他恪守国学之根本,却是不能与时俱进的。

言谈之间,柏绪觉得念笙的文学理念和他的闺蜜级挚友胡向城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只是他下意识说,自己实在是太忙了,如若不然,真应该让念笙和他的文友们见一面,交流一番。念笙只是淡然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早就在柏绪所谓的“忙”字绑架下,没有任何奢求的资格了。

他所谓的忙,仿佛可以作为推辞,推脱掉和念笙有关的一切。关键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昨天中午还和他的文友兼闺蜜胡向城在一起吃饭。

难道他昨天就不忙吗?难道昨天注定要比后天忙吗?他分明不肯去争取什么,她又何必牵强附会!

内心里,念笙是多么希望能博得他的朋友的尊重和友情啊!但不是以爱的名义,而是文学和友情的名义。

可是,她们的爱眼看着就要结尾了,明天,还有必要在D城多逗留吗?

柏绪相信着念笙的决绝,大约是为了成全念笙的决绝。竟然当着念笙的面,让念笙去看他的手机相册,说是自己已经把和她们的爱情有关的照片都删除掉了。作为念笙曾经的要求,以免后患,毕竟他选择重归围城了。

念笙似信非信,这边删除了,存到了别处,分明是看不到的。又何必较真儿呢!

随他去吧!

倒是念笙的手机里还残存了几张他们的合影,念笙还来不及下狠心删除。估计,那也是早晚的事儿,迟早要随风而逝。迟早的事儿,总是需要一个莫名的契机的,一早一晚而已。

假如记忆能清空,又岂是删除能成全的遗忘。为了避免后患,尤其是给那个河东狮吼的前提无法容忍的把柄,迁怒于柏绪,念笙痛定思痛,却还是支持他彻底把自己从他的手机里删除掉的,假如能彻底删除干净,再好不过了!

试想,他那河东狮吼的前妻连一个“平安果”都不肯放过,假如让她看到他们的照片。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他是要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节奏,重新做回国民好丈夫。她得成全他不是。

这样想着,念笙忍不住要苦笑了。其实她更想哭,但是她必须忍住。

柏绪说明天还要早起,和业务员一起早早下乡拜访客户,眼看着夜已深,他该回家了。

他话音刚落,念笙就忍不住哭出来,终于哭出来。他终究是不肯给她一个完整的夜的。即使她不顾一切把自己交给他,也是换不来他一夜温暖的陪伴,接下来的夜色该是多么难过。

他却是去意已决。

他穿好衣服之后,特意回到床头再度拥吻了泪流满面的念笙。她蜷缩在洁白的被子里,仿佛一只注定要被遗弃的小猫,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当挽留显得多余。

她除了哭泣,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柏绪似笑非笑地摸摸她湿漉漉地秀发,发自内心地说,你这小模样还着实好看!却出其不意地在念笙背后狠狠抽了一巴掌。特别响亮的一声绝响。

疼,是自然的,但念笙深知那是柏绪爱恨交加的表达。爱得是她不顾一切来找她,恨得是她不肯留下来陪他并肩风雨。她不怪他,她宁愿这是无可奈何的爱的表达。

柏绪打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过火了,因为他下意识地说,这一巴掌打得狠了,念笙的后背上都有巴掌印了。

只是念背上没长眼睛,自然是看不到的。她不顾一切的来,对他这一巴掌来说,或许会是疼的另一种抵达。

柏绪深知,他是没有能力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她骨子里不可抗拒的野性,总是让他显得无能为力。

柏绪下意识在她后背上抚摸了几下,以示安慰。念笙下意识地往被窝深处缩。

然后柏绪就恋恋不舍地向门口走去。念笙从心里伸出了那么多手,千手观音一样多的手,想把他拉回来。可他却是没有留宿的半点念头的。

念笙就那么傻傻地目送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出于一个女人最后的矜持,她不允许赤裸裸的自己追出去,去挽留一个下定决心把她遗弃在异乡夜色中央的男人,一个给不起她一个完整春夜的男人,一个给不起他余生的男人,一个怯懦地向围城低头的男人。

她们就要分别了,仿佛再也不会见面了,仿佛再也不会有明天了,仿佛再也不会有永远了。仿佛此刻就是末日的到来。念笙下意识做起来,抱着被褥的同时,抱住自己。

柏绪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念笙的心头闪过一道莫名的光。

难道他舍不得她?

难道他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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