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破(1 / 2)

漆黑的夜空成了翻涌的海浪,海风迎面呼过,是遥远星辰化作的寒冷火焰。

新队里都是陌生面孔,一群人坐在一个营帐里,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平野与凹凸不平的丘陵,至少曾经不是。

“时间到了,值夜班的出来,你们记得在凌晨3点换班,名单给你们。”轻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见其人,只是一只手伸进来,然后丢进一个花名册。

花名册被一个面相雄浑甚至算得上凶猛的中年男人从地上捡起,隔着身上层层叠叠的装备依旧可以看出男人身上健硕的肌肉:“邢至、晏秋末、云盎、章话旅、刘庆……”

云盎听到男人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便没往下听,不情不愿地径直走出去。

黄昏已经死去,随之而来的是广袤无垠的夜空。

云盎独自一人走在最前面,被炮弹炸过的土地有些坑坑洼洼,他来到了自己的站岗点。

左右环顾,张望着如同星光般的灯亮,照耀黑夜,却也稀疏,前方有几颗突兀的树戳破了地平线,但也无妨,气温的转变以及纷飞的战火不会让这些树活的太久,又或者说——好多已是失去生机的枯树。

无休无止的硝烟,带来的只有残垣断壁,多少英魂难归故里,又有多少魍魉背后做佞。

眼前此景,何不让人心生悲凉,他们只是想得到一份平凡普通的静谧安详。

云盎在一阵晚风中陷入悲伤,倒不如说是静下来好好观赏。

明月有清风告张狂,何人与他诉衷肠?

战场厮杀带来的不仅有死亡,还有生存,就比如他现在依旧活着。

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下他的肩,转头望去,眼前的人容貌俊秀娇贵,比起云盎多了些阴柔,一张书生文采模样,身上的军服枪支与他格格不入。

“一起的?”那人问道。

“嗯。”

“长那么娇气,落榜了下来参军?”云盎没好气地说。

“不,我是没地方去了。”一道声音淡淡地回复他。

“哦,嗯。”

“聊聊?我叫原拥川,你呢?”

“云盎。”云盎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这勋章什么鬼?哈尔滨?你打过?”

“对,二月的对抗战。”

“卧槽!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见到那场战斗活下来的人!”原拥川抚摸着枪的手停下来。

“存活早就是奢望了,打起来的时候,那鬼地方待一天就算老兵,认识的人基本全死了,凯旋庆功的时候身边全是陌生面孔。我嘛——那时候也是新兵,上战场的时间比较晚,打完了整个团就剩三个,前进的时候踏着的全是尸体,整块土地都是红色的,覆盖了好多人体小零件儿。”

“确实,很惨烈。”

“不过无所谓,过不了多久我就升官了,也就一个星期那样,只是通知还没下来。”

“祝贺祝贺。”

“祝贺个鸡巴,老子还差点死了,你怎么留下来的?”

原拥川也只能在心里感叹着云盎“素质满满”的说辞,开口应道:“被房子埋了,混凝土差点把我搞死,幸好压在身上的不多。”

“那你原来呢?”云盎悠闲地拔出弹匣,用手指抠出枪膛里的子弹,又塞回弹匣,插回枪。

天空彻底冷暗了,好在魄月之下散落的月光将夜里的漆黑冲淡了些,不过大抵也是如包住灯泡的细纱,杯水车薪。

跌落的月光笼罩了一大片灯火微亮,也落入了人们的心膛,不知是憧憬,还是倦怠,与残邦中彷徨,彳亍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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