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十年代窑场（1 / 2）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

巫峡口南岸，江边一座高耸的山峰半腰上，有几座巨大如蒙古包一般的土夯拱顶建筑，那是南山公社的窑场。

阵阵热浪裹挟着滚滚的烟尘飞扬，目光透过去，周遭事物都颤动扭曲着，龟裂的场地四周，树木耷拉着枝条，仿佛枯死了一般，方圆几百米连声虫鸣声都没有!

窑场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上，一个青年男子蹲坐在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上深蓝色粗布的工服早已脏皱不堪，头缠已经黢黑，看不出原色的布帕，满脸的黒汗印迹。

男子左手扶着一根短烟锅竿子凑在嘴角，右手上划拉着火柴，准备抽上几口解解乏。

这批砖窑已烧了近一周，快熬到撤火闭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惊呼传来“四哥！四哥！糟了！火要遭熄啦！”

男子回头一看，守丙号窑的社员二狗娃一脸惊慌，跌跌撞撞向他跑来，身后一路烟尘！

“啷个（怎么）搞的嘛？”男子眉头一皱，轻喝道。

呼的站起身来，迅疾把还没点的烟锅竿子别在腰间，边走边大声说到“遇事不要慌嘛！”

男子是公社窑场的负责人，叫萧倾川。

两人往窑场一路小跑，二狗娃带着哭腔念叨“这车窑要是熄了，这些天的工分可就没得了，啷个办哟，家里怕是要挨饿哟......”

萧倾川心里着急没有搭话，正如二狗娃所说，烧窑最怕的就是这时候不到，窑火熄了，那里面的砖可算是废了。

这可是生产队的重大损失！两人快跑几步来到窑洞口，另外几个烧窑社员闻讯也都围了过来。

萧倾川皱眉问到“柴火你可有加够？”一边伸手摸在窑壁上，感觉热度都快没有了，窑里火光也弱不可见。

二狗娃抬手摸了一把鼻子，哧溜着清鼻涕说到“肯定加够了的啊！”手上的黑灰把脸蹭的更黑了！

“中间发生啥子事情没得？”萧倾川转头问到。

“先才（之前）有个过路的驼背老头儿，说是身上没有火，还在窑洞口点了烟的。怎么说熄就熄了？”一个社员说到。

“啷个（怎么）让外人靠近的哟？危不危险？”萧倾川不满道。

“我也没在意，心想点个烟有莫里（什么）嘛？”二狗娃心虚说道。

萧倾川躬着身望向窑洞里面，仔细看了看，心中了然。转头向众人吩咐到：“狗娃子，你去附近社员屋头抓个活鸡公来，你们几个去把我的蓑衣拿过来，还有镰刀。”

几人知晓萧四哥手段，不问照做便是！

不多时，二狗娃拎着一只红冠大鸡公跑了回来。

萧倾川把蓑衣一抖，倒披在身，左手提鸡，右手握镰刀，躬身钻进了窑洞。

“好生(小心)点哟！”二狗娃几人在洞口喊到。

看着萧倾川进了窑，大家都心紧，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众人透过火光昏暗的洞口，隐约瞧见四哥脚踩着某种玄奥的步伐，听见不太清晰的念叨，“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随即“喔喔咯咯”几声鸡公的惨叫声传出，紧接着窑里红黄的火光忽然大亮，热浪从窑洞口喷涌而出，逼的几人纷纷急退。

“四哥！你快点出来嘛！工分我不要咯！”二狗娃急的哭喊。

其他几个社员也都慌了，这么大火，四哥可还没有出来，莫要出事啊！

可窑口的火焰一浪接一浪汹涌喷出，燃烧更猛了，炙热高温中，几个社员都仿佛闻到了自己毛发的焦臭味。

“快去打水啊！灭火！四哥，四哥！你可不能出事啊！”二狗娃哭喊着，几人慌忙火急跑去拿水桶，准备灭火救人，人命关天，这窑砖也顾不得了！

火光不断喷涌，一道身影被火焰包裹中在窑洞口浮现，人出火散，正是萧倾川，只见他面不改色，周身并无半点火烧的痕迹！

“二狗娃！把窑守好了，莫要再出纰漏！等会儿那个借火的老头儿要是回来，带他来找我！”丢下一句话，萧倾川一边脱下蓑衣一边慢条斯理往外走去。

余下几个目瞪口呆的社员站在原地。

“啊！要的，四哥！”二狗娃急忙回道。

一人抠着头发问到：“四哥啷个晓得那个老头要转（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