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疯牛（1 / 2）

梦里爻爻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自由自在，游来游去。抬头看见有光，波光凌凌，那是一个无限的空间，很向往。她尝试往上游，又怕自己从高处坠落。于是，只是在一个水层游来游去。

她心想：在水里的鱼怎么可能坠落，看着高处闪烁的光，也终于理解了飞蛾扑火的感觉。她变成了一条鱼，尽然可以在水里呼吸。一开始，以为会被水呛到，慢慢感觉越向高处游，水就越清澈，光也有了十色。于是，又往上游，似乎超过了十层楼高，越往高处，水的压力越小，身体越轻盈。多么奇妙的感觉，她想一直在梦里游来游去。子之不知鱼之乐，在梦里，她尽知鱼之乐。

醒来，已经分不清在这间小屋里被封印了多久。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与现实世界唯一的物理联系就是宿管大妈，大妈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她们总能夹带私货，只要你有钱，想吃什么，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虚幻的世界里，从时空中飞来许多人，他们在虚幻的世界里，演绎着一幕幕剧情，比现实世界还要更精彩。在每一个醒来的清晨，伴随着童童的钢琴练习曲，从睡梦中醒来，可以睡到自然醒，没有了上课的铃声，没有谁催交任务，甚至没有人来往，与世隔离大概也不过如此。

童童坐在钢琴前，专注地弹着练习曲。她的姐姐，在电脑另一端，静静地坐在屏幕背后，欣赏着他的演奏。

“童童，你的弹奏真的太完美了。”爻爻赞叹道。

童童在键盘上敲下：“姐姐开心就好。”

“童童，练习曲都可以这么完美吗？人生不就是一个错误接着另一个错误么，怎么可能如此完美。”爻爻疑惑地问童童。

童童听了，愣了一下，在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从前的练习曲是为了练习而练习，如今有了姐姐听，练习曲也有了灵魂。”

童童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是相通的，只要你用心观察，就会发现比如梅的美亦在于曲，好似天然生成，连迎着风雪的模样亦是阎浮树下的风景。”

爻爻听得入迷了——

童童继续说道：“凡是天然生成的都很美，比如秋天的枫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这就是大自然的美。还有就算是你觉得奇怪也是你的不习惯，比如每一个人的性格，你觉得古怪的部分恰好是天生的，哪里还有拣择？就像姐姐觉得练习曲就不该是完美的。”

爻爻听完了童童的话，心里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心生佩服，情不自禁说：“童童，你真的很聪明。”

爻爻接着说：“我们生在这天地间，本来可选择的并不多，更别说生命中的遇见，譬如春夏秋冬就不由你嫌寒憎暑，只要春天或是秋天，譬如你生命中遇见的人。总是出现在意料之外，你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就出现了。”

童童赶忙说：“是啊，姐姐，你想想古来多少英雄，他们的人生，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也是由不得他们，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又何曾想过身后的名利得失，就是当下要如此做，也就做了。”

爻爻和童童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不亦说乎。爻爻接着说：“就像现在的姐姐，被困在宿舍里，与世隔绝，而童童的出现，就像从时空中飞来。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开始会想一些从前不会想的问题，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没错，我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童童接着说：“姐姐考虑过考文学专业吗？”

爻爻感叹道：“前途未卜，姐姐也还没想好。有时想想，这人生可以每一步都是绝对的，而想起来每觉得都是错了。就像我们在当时当下选择的人，当时当下觉得就是如此，时隔多年，又每每觉得是错了，又怕选错。”

童童回道：“人若是执着于某种念，常常会陷入一个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网中。错误原也并不是不好，人的一生本就是在不断犯错的过程中自悟的。但是，人在当时当下，也会不自知。世间终难舍，最是肯为心。也要姐姐有想读文学博士的心，苏轼《天际乌云帖》里写美人：“肯为金钗露指尖”，这“肯为”二字传神。原来，凡事也要肯为，姐姐肯为文学而为之，那么，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听完童童的话，爻爻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原本以为是毛头小子的童童，说得像是大人一样，人的一生本就是在不断犯错的过程中自悟的。但是，如果执着于某种念，就会陷入一个自己编织的网中，无法自拔。这让爻爻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执着。

爻爻问自己的心肯为什么？为某一个人？似乎不太可能。那就为一件事，似乎还可以。快毕业了，自己总要有一个去处。目前工作也不好找，很多同学，毕业就面临失业了。要不就继续深造，反正校园就像与世隔绝的桃花园，人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如此一想，似乎找到了可留之地。剩下的问题就是，去哪里深造？读什么专业？

爻爻心想，童童的提议可以考虑，他爸爸是文学院的。于是，爻爻对童童说：“童童，姐姐觉得可以考虑继续深造。”

“姐姐，童童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书。”

爻爻没想到童童如此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