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纪事264(1 / 2)

宝船和小螺看着那神奇的画幅,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当陆神仙和白云楼终于消失在那一片山峦中,宝船也把那画幅小心地卷了起来。

那画卷起后,小螺脑海里突然泛起一丝灵动,她蓦地想起了自己被迷情花迷失的记忆。她叫李茉染,石达开的义女,也是一名太平童子军。自从她被石达开救下后,她一直跟着石达开跟前,家人的残遇让她不时从噩梦中惊醒。她那时最依赖信任的人就是她的义父。她小小年龄心思缜密,为了能时常跟在义父身边她缠着石达开当上了童子军。当然只是做些站岗巡哨的辅助事情。昨天下午她们一队童子军沿江岸巡哨,那艳艳的迷情花开满了一处江湾。她随手摘了几朵插在头上,没想到竟迷迷糊糊的走进了那一片茅草芦苇中,碰巧被第二天一早拾螺的宝船发现,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不测。如今她在陆神仙这里受书画熏陶,澄心静虑,忽又观那奇画异彩,感陆神仙和白云楼入画奇行,竟感动了她的神思,摆脱了迷情花的困扰。

“小螺,你在想什么?”宝船问。

他看小螺低头出神,以为她为不能再见到陆神仙而伤感,便安慰小螺道:“这画是陆神仙的宝画,他们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暂时进入画中,我们只要把画时刻带在身边就一定会有见到他们的那一天。”

“但愿能早一天见到他们吧!”小螺说,“还有我叫李茉染,私下里你可叫我小螺。”

“哦,小螺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宝船惊喜地说。

“嗯。”小螺说,“现在陆神仙和白云楼不知什么时候能从画中出来,或许他们永远也出吧来了也未可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陆神仙他们一定还活着,”宝船说,“我想既然你记起了自己,我先送你回家也好。看你的穿戴那么整齐,你家一定很有钱了?”

“呜呜呜.....”远方隐隐传来一阵号声。

“宝船,你想不想参加太平军。”

“想......”他想起了他一家的悲惨遭遇,他的清澈的眼神里掠过无限忧伤和仇恨。

“你家在哪里呀?”宝船问道。

小螺向宝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小螺是太平军童子军,宝船高兴极了。

他们决定马上去太平军军营。宝船把老神仙的门窗关好,背上那《辋川图》和小螺一起走进了太平军在九江边的军营。

那一夜九江号角齐鸣,战鼓咚咚,曾国藩败得很惨。

宝船从那后和李茉染一起跟着石达开东征西讨,南杀北战,一直走到了大渡河老鸦漩。

“他们才十五六岁,正值青春少年,他们的路还很长呀!”站在大渡河老鸦漩畔的石达开看着拿刀一步步走向清使的宝船,说了声:“住手!”

那清使马拉一声大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石达开同意了清军的招降条件,最后决定宝船和李茉染二千人随他赴清军营,遣散四千老弱残兵。

石达开本打算让他们随遣散的弟兄一起走,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人随那二千弟兄深入虎口。

那一夜宝船和李茉染相拥而眠,共同的命运和经历让他们走在一起。

当阳光照在老鸦漩翻滚回旋的河水上,晨风浮荡去那河畔芦苇上的露珠,石达开也走进了清军的军营。清军把石达开单独押解成都竟至凌迟百余刀而死。当清军向宝船和小螺他们举起屠刀时,一双手把他们拉入一道海湾山峦,陆神仙和白云楼正在一槐树下下棋,旁边还有一团团墨松和挺拔秀润的梧桐树。他们竟来到了辋川,那王维的画里。和风在耳边徐徐吹着,他们象飘浮在宇宙云天飞行。

“我们在哪里呀,我们没有死吧!”宝船说,“陆神仙白宗主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你们现在画里呢。”陆神仙说,“自从白云楼和我来在这画里后,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出去的法门。还好这里山清水秀,秋水宜人,我们老哥俩唠唠嗑下下棋到也不错。实在闲的慌,一起爬爬山,逛逛后山禅寺,听听那老和尚念经讲法日子过的倒也安逸,今天我们正在下棋,忽听的人欢马叫,兵戈齐鸣,我扭头一看,是你们正与清军动武。眼看他们人多势众,怕你们吃亏,一着急竟把你们拉近画里来了。不知外边情况如何?林凤祥、李开芳现在情况怎么样,是否覆军?”

宝船道:“他们早在1855年就英勇就义,全军覆没了。”宝船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我义父石达开也于今年1863年在成都被凌迟处死。”小螺说着掉下泪来。

“没想到我们刚在这里过了九天,人世却过了九年,太平军也土崩瓦解了,恍然一梦呀。”陆神仙一阵感叹。

《蜀海丛谈》曾有文赞石达开道:

“就死之日,成都将军为崇实与骆文忠同坐督署大堂,司道以次合城文武咸在。石及两王跻堂,为设三拜垫于堂下。三人者皆跏跌坐垫上。其头巾及靴褂皆黄缎为之。惟石之头巾上,加绣五色花。两王则否。盖即章制之等威也。清制,将军位在总督之右,骆故让崇先问。崇语音低,不辩作何语。只见石昂头怒目视,崇顿气沮语塞。骆始言曰,石某今日就戮,为汝想,亦殊值得。计起事以来,蹂躏数省,我方封疆大吏,死汝手者三人。今以一死完结,抑何所恨。石笑曰,是俗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今生你杀我,安知来世我不杀汝耶。遂就梆。石下阶,步略缓,两王仍左右侍立,且曰,‘仍主帅先行。’石始放步先行。是时先太守甫戳取来川,充成都保甲总局提调,所目睹也。

石之死处,在成都城内上莲花街督标箭道。三人自就绑至刑场,均神气湛然,无一毫畏缩态。且系以凌迟极刑处死,至死均默默无声,真奇男子也。”

陆神仙和白云楼都劝宝船小螺在辋川暂时栖身,并给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如今太平军新败,清军一定会严捕党羽。一来为着安全着想,再者也可以趁此机会修炼自己道身仙根。

宝船小螺一想也好:“先保住自己,把身体炼扎实了才是根本,至于什么道身仙根倒不敢奢望。修仙修道也不是人人有份,这要靠机缘巧合。”

陆神仙先向他们讲了一些基本知识,每天的晨功读经是必不可少的。试想你连最基础的经文都不知晓,如何能理解经文中的奥妙,又如何能从那奥妙中看出法门?看不出法门又如何顿悟它提高自己的神思修为?所以修道首先要修身,让自己身如白玉,灵气才会在体内汇集长存。

白云楼给他们展示了武学的基本招式,并打了一套拳法给他们看。只见他柔身如猿,舒臂展鹰,伏地虎啸,骏马腾空,招招自然,威力天成。宝船和小螺认真地看着,体会着那一招一式的收转变化,有无相生,不由得呆了:“世上竟有如此自然柔美的拳法。”

陆神仙道:“这套拳法参化自然万物,变化无尽。你们只要勤加练习,聆听自然,多多观察万物生理,定会有所收获。”

宝船问陆神仙道:“此武学以何为宗?”

陆神仙道:“该武学参演《五禽戏》而来,又融合了万物自然变化之理,道和自然。最是修习秘宝法门。经文谙熟,体天之道。灵体双修双合,合二为一,化有为无,以无生有。生生变变,神灵混元。能得混成元体。”

宝船说:“修身以何为要?”

“先历万物,明万事理;读经静悟,涤清神虑;身入洪宇,道法自然。如能做到以上所说,能成周行元体,也是你的造化。”

“修道修仙都有哪些途径呀,有什么法子使修行能快速提高吗?”小螺问。

陆神仙笑道:“你所问也是大多数初******关心的问题。但无论武学还是仙道都是循序而进,没有什么速成之法。”

白云楼说:“虽没有什么速成之法,但如能持之以恒,定会有所收获。”

小螺说:“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看来我们也只好勤加练习揣摩了。”

陆神仙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古人有以书育道,以诗凝神,以画修真者,如能贯通其三,大道近也。然因人天赋各异,竟是强求不得的。”

“现不说这些啦!不如我们先向后山禅寺赶顿斋饭,顺便请教一下那老和尚,或许有新的收获呢!”白云楼说。

“也好,我们就带他们参观一下那禅寺。”陆神仙说。

宝船和小螺跟在陆神仙和白云楼的身后,走在那河湾山径上。看到不远处山腰处的一片密林里,一座佛寺若隐若现。他们很快来到了那禅院门前,眼前映出“云林寺”三个王体行书,秀逸而风雅。两边红色门柱有一草书联铁钩银画:“禅中禅禅禅禅道,画里画画画画佛。”

只见那黄色院墙高耸,佛殿飞檐斗角,金壁辉煌。院门前一小和尚正打扫门前的残枝枯叶,看到四人前来,忙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向他们问好:“阿弥陀佛,不知四位施主光临,有失远迎,请施主殿内叙话。”

“小师父请问宝刹门前对联是谁题写?倒是有点意思。”宝船问道。

“是我寺老方丈所写。”

大雄宝殿内,钟磬齐鸣,经音袅绕,让人心旷神怡。他们正在做法事,一老僧须发洁白,正领颂经文。木鱼声声,如坠仙境。他们也口声呢喃跟那老僧颂起经文来。

颂经后已是午斋时间。那老僧招呼他们一起吃斋。

他们走下一阶石梯一块来到斋堂。那是一个小巧别致的院落,二株菩提树在风中摇曳,飒飒作响。枝叶不时地交缠着,就象一对情侣温情低语。

斋菜有白菜豆腐,粉丝胡萝卜,炝豆芽;主食是馒头,薯干。还有紫菜鸡蛋汤。

宝船吃得很香。斋饭不语,整个斋堂寂然无声,须臾饭毕。

老僧邀请他们到佛堂喝茶。佛堂内法器琳琅满目,耀人耳目。

他们在一个周身镂花的楠木桌前坐下来,小师父忙给众人沏茶。茶是西湖龙井铁观音,沏好茶,那小和尚走到佛堂西面才垂首侍立。在热水的激荡下茶叶翩翩起舞,象云儿般舒卷翻转,浮浮摇曳,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宝船:“弟子请教佛儒道真经真意,请仙师指点一二渊源。”

那老者道:“世有三宝天地人,人有三宝佛儒道;佛乃人之修行,道合宇宙自然。人道是儒学,儒学精则反鉴三宝,终至一焉。”

“宝船,虽说佛法无边,亦有一人度子。”陆神仙说。

茶毕宝船小螺又走进藏经阁。只见那书架上佛经典籍林林总总,他们徜徉在这智慧的海洋里,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忽然宝船看到了三藏宝典在一排排经书中是那样醒目,他虔诚万分地拿起来看。

小螺在一堆杂书里发现了一本国学大点,奇葩!佛堂里竟《论语》《春秋》《道德经》,小螺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字,直到她通晓了那句话的内涵。

宝船也一字一句兴奋地读着,感受着佛祖的神佑。

一段话映入他的眼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宝船反复吟诵着,心中一片光明,眼前祥云缭绕,天花乱坠。

宝船心中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身轻如燕,竟有凌空飞升的欲望。

当他从那迷幻中走出时,陆神仙、白云楼和小螺也都紧随其后走了出来。他们站在一片乱石嶙峋的江滩上,远处一群纤夫正吃力地拉着江船。

“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小螺高兴地大声喊道。可那幅辋川图并没有在他们身边,陆神仙和宝船意识到他们的所失。宝船默然无语,为自己弄丢陆神仙的宝画而痛心。

“画是身外之物,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们上次就被这画的神奇之力吸引而进入画中,要不是你佛寺得悟经文我们还出不来呢!”陆神仙看宝船难过便安慰他说。

“陆神仙说的对,那画不是寻常之物,岂是个人私力所能长期占有的!”白云楼也忙劝解宝船。

“有什么大不了得,不就是一幅画吗?”小螺说,“如有缘见日后自会相见。”

宝船看陆神仙和众人都宽慰他,说道:“物聚有缘人,但愿能再见到它吧。”

岸两边时高峰陡壁,时乱石坡峦。山上树叶红黄连绵如流动的彩色云儿,枯枝疏林点缀其间,山泉清冽明澈,叮咚声声如伯牙抚琴临风。

天地空明,已是1863年的深秋了。

他们正站在那蛇山镇九江南岸。

蛇山镇的人们一听白云楼回来了,都惊诧莫名。白云楼将事情经过一说,大家才将信将疑。

慕秋风倒是听说过有那么一幅神奇的画,不想竟在陆神仙身边,又不想竟又不见了这画。白云楼不在蛇山镇的这几年里,慕秋风一直打理着蛇山镇大大小小的事务,与其它地方兄弟门派的联系也一直是他办理,白云楼很是欣慰。

“我们以为您和陆神仙遭遇那次兵祸了呢,兴得老天保佑平安归来,可要好好庆祝一番。”慕秋风说。

欢庆宴定在月花醉酒楼,陆神仙和宝船、小螺也都一起参加。

席间花羞儿又唱了白云楼百听不厌的月花醉曲儿,众人尽欢而散。

第二天陆神仙要回他石矶小屋,他喜欢独处隐居的生活。白云楼吩咐人等把一些生活必须品给陆神仙带去。宝船和小螺也告辞白云楼和陆神仙到江上讨生活。他们买了艘渔船,过起了水上生涯,打渔渡人,也随商船拉纤。日子虽然过的辛苦,但二人能在一起再苦也觉快乐。何况在这大江之上碧水蓝天,山水相依,景色怡人。虽江流如织倒也是个二人世界,时在长江头,时在长江尾,逐浪而行,随湾而栖,好不自由快乐。

他们常在江上行走,与那岸上各处随船拉纤的一些常客也都慢慢熟悉起来。

宝船小时就拉过纤对这一行当的艰辛是深有体会。平滩缓坡还好点,要是遇上激流险滩纤夫门可就要拼了命了,不然船毁人亡,纤夫们丢了命不说,侥幸生还的往往也是缺胳膊少腿,还要吃上官司。若到了上游涪陵至宜宾一带,则更难行船,两岸多是悬崖峭壁,纤夫无从下脚,往往是手抠壁崖缝石,脚又悬空,一步三换,惊险万分,在高空崖壁间攀岩蜿蜒而行。若遇曲折转湾则惊险更甚,遇有崖石树枝缠绳,往往要舍身解之。如船在激流漩涡迁延不得,则要以身扑枝,舍命救船。因此这行当是个刀尖上谋生的,需要团结互助,方能减少点危险。他们有自己的老大,安排专人分工,遇有险段则船头擂鼓,统一进退;又有号旗,遇险发旗令,依令而行。他们压力山大,留下了那雄浑原始的生命纤歌。

“嘿..嘿..嘿嘿...嘿呦嘿...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嘿..嘿..嘿吆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天上山水盘云腰,穷人的命儿刀尖挑,有田终变无田人,流落天涯命何存?天天都在阎罗殿,无钱难进阎罗门.......嘿..嘿..嘿嘿...嘿呦嘿...嘿..嘿..嘿吆嘿...嘿吆..嘿...嘿..嘿..嘿吆嘿...嘿..嘿吆嘿...嘿吆嘿......”

他们在岩石水里崖壁间穿行,手脚往往磨的血肉模糊。小螺不时地采些草药,敷在那伤口上,可他们心上的伤口又有谁能治愈呢?

江风越来越冷了,芦苇的叶子枯黄而卷曲,发出沙沙的响声。清晨的薄雾久久不愿散去,太阳的光晕也冰冷阴淡。冬天就要来了,晚上他们得上岸安歇了。

宝船几个月下来打渔拉纤也攒了点银子,虽然不多但请人垒两间石屋还是能够的。

山里的土比黄金还要金贵,这里没有什么窑厂,盖屋都是用石头垒成。江边有很多圆润的扁形石头,都是垒墙的好原料。

宝船把船向西开到宜宾入江口,在江北岸找到了一处荒山坡,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之前终于建好了自己的石屋。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要过一段陆上生活。冬季里天气寒冷,江风凛冽,鱼儿多沉水底,一网下去打不上几个鱼儿,水上生活很不好过。

宝船准备到北岸山里打些野物采些药材来贴补家用,他石屋的北面那片群山起伏连绵,植被茂密,是个打猎采药的好地方。

小螺就在家补补鱼网以备不时之用,无事时看看圣贤篇章,竟也有所得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宝船听着小螺那颂读的文字,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宝船听着小螺读的经文若有所悟,那经文他在太平军做童子军时就听小螺读过,小螺是个好学要强的人。那时她义父对她很是关爱,教她识字念书,讲解圣贤治国之道,他也跟小螺学了不少。虽然宝船没受过系统的教育,但他也慕春秋大义,时常探求佛道经典,茅舍木箱中也藏有几本古卷。常不时和小螺一起颂读,倒也其乐融融。宝船看小螺这两天读经很是用功,料想她有所参悟。他自从与陆神仙分别以来忙于生计,也没什么功夫炼什么仙法道术。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最好有那么一块自己的土地,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农人就好。现在他们逐水而居,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窝,可那土地的梦想还是遥遥无期。

“我难道就这样终老一生吗?”宝船仿佛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那绝望不甘的泪水,他心中一阵颤秫,“或许修求仙道真是一条出路呢?”他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小螺,近来读经有什么收获?”宝船想与小螺探求一下那经文深意。

“真是字字珠玉。”小螺说,“据我理解,该经文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在于亲民而止于至善,格物致知。亲民止于至善者,便是与民同乐,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还政于民,无为而治。格物致知者,便是勤于实践,知物之理,参化万物,身合自然,方生道身仙骨,然后道心坚诚,至明明德,神所欲行,无所不成。”

宝船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想你倒成女博士了。”

“休要取笑,这也是我个人的见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小螺看了宝船一眼,满眼里尽是期待。

“你已高屋建瓴,我竟无言以对。”宝船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浩题诗在上头。”

小螺看宝船一脸无辜和调侃的样子,嗔怒道:“不许耍赖,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来,不然不许吃饭!”

宝船笑道:“我就杜撰一下圣贤经典吧!此儒学宏论道佛两家也有至言,倒也殊途同归,恰合一理。”

小螺道:“是那些经论言语,说来听听!”

宝船道:“道家有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又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此等语说万物相对相形,有无相生,唯归元神至静,方能明万物之理,明道而久,元神归一而无终时,岂不是与天地同在,和光宇宙了?”宝船又接着说:“佛说没有眼睛所能看到的界限,直到没有心灵所能感受的界限;没有不能了解的,也没有不能了解的尽头,直到没有老和死;也没有老和死的尽头,没有痛苦的集合以及修道的幻灭,不用智慧去强求,所以得到与否并不重要。”

“你仔细体会一下,这三种说法是不是有点微妙的联系,这要用心去揣摩,用思想去领悟。”宝船意味深长地说。

小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头沉思。

这宝船在江边和风沐露,参悟自然,倒也有所长进。

“修行仙道从中自得至理。”宝船说,“《道德经》五千言喻三十六修炼大法,四句真言,我试为你解之。”

“我听着呢,你快说呀!”小螺急不可耐。

宝船侃侃而谈。

三十六修炼大法:

1.同出异名,玄妙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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