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内城区（1 / 2）

当天剩余的时间里克里夫完成了购物任务。他为自己挑选了几件衣服：其中有一件棕色的加绒外套，和克里夫现穿的保暖服一样缀满了口袋，还有一顶棕色的鸭舌帽，算是圆了自己心目中对于侦探服饰的渴望。至于工具，克里夫其实没有太多头绪，只是想到什么就买了什么，比如一只可以伸缩的望远镜、一把小巧的剪刀还有一支据说可以带来幸运的小口罩。

克里夫没有立刻穿上新买来的衣服；没有必要冒险在外城区如此张扬，最次也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将东西全部放在一个袋子里拎在一手，另一手提着沉甸甸的金币。纵令如此，在回去的机车和外城区的道路上，他也已是饱受了豺狼般的目光。一回到事务所，他就将金币放进了里间的柜子里，用一把小锁锁上了。

接下来的两天平静地过去了；克里夫也没有什么值得犹豫权衡的。他只有一次通过酒馆老板的传话找到了加里，向他告知了自己接下来将要前往内城区的事实。实际上，克里夫不确定这算不算一种泄露；为此他还特意警告加里不要说出去。

“废话。”加里面对着盘子，头都没有抬。当然他还是说了一些中听的话的。

“一切务必小心谨慎。”他说，“你也算是我的一小棵摇钱树。”他又不无感伤地补充道：“不过你要发大财了，恐怕再也不会从事这行了，之后大概也就把我忘了……”这么说着，他用眼睛瞧着克里夫，让克里夫不明白他的这番话到底是真的感伤还是对于某种好处的暗示。

就这样便到了约定的时候。这天的天气似乎格外寒冷，雪雾弥散在空中，视野也格外狭小。克里夫在相同的时间出了门，以相同的方式到达了教堂的门口。刚一到达，他便注意到了教堂近旁停着的一架蒸汽马车。“马”，克里夫知道，是曾经人们作为载具的一种生物，如今中城区某些追求格调的人所乘用的蒸汽马车，就是模仿这种生物制造的。

果不其然，甫一进门，克里夫便被一个老人拦了下来。

“请问是克里夫先生吗？”

克里夫点头。

“我是夫人的管家。夫人已经把事情全部交代给我了，还请先生移步随我来。”

于是克里夫跟着老人重又走出教堂，登上了那辆蒸汽马车。临上车前，克里夫得以从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马车真是一件精美的造物。前头拉车的是两匹漆黑的高头大马，眼睛处用玻璃替代，仿佛在空洞地凝望着前方的道路；眼睛下方状若鼻孔的孔洞，便是蒸汽的出气口。马匹全身锃亮，在风雪中闪闪发光，显然使用次数不多，而且得到了妥善的清洁。

马匹身后拖着的车厢也非比寻常。最外层的帆布在梁处用金丝线装点，格外突出了几何的形制；等克里夫进入车厢内，才发现内里又加了一层绒布，以增强保温性能。座椅采用的是经典的大红色沙发。两侧的窗可以向外推开，此时都关紧扣上。随着老人登上驾驶位启动马车，克里夫所在的车厢里甚至开始散出一股热气——他这才发现，车厢的一个角落配备了一只小小的供暖器。

克里夫将前方的围帘稍稍张开一些，观察老人的动作。只见他熟练地操作起一堆按钮和推杆，很快马匹便发出一阵抖动，然后从前方喷出一股白烟。接着，蒸汽马的腿开始抬起，先是慢慢地迈，渐渐地开始快走起来，随即便开始奔跑。于是马车就这样开始了疾驰。

克里夫把一侧的车窗打开，任由风雨裹挟着冷气进入车厢；他探出头，想看看教堂确定方向。马车似乎是直奔环线而去。只见那座不大的筑城巨人教堂迅速地远离，很快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之后便完全隐没到雪幕中去了；四周除了一片苍白，可见范围内再无一物。惴惴不安中，克里夫仿佛忽然理解了关于筑城巨人的信仰：在无助的风雪中伸出的一只庇护之手。只不过，这样的信仰终究不是属于外城区的；那里的人们还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风雪，不奢求于谁的庇护。

马车大概并没有直接穿过环线到达内城区；因为路上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长得多。根据偶尔打开门帘看到的场景，克里夫判断他们应该是先沿着环线走了一阵儿。那位管家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驾驶座上，马鼻子前不断扬起浓浓的白烟，金属马蹄叩击在地面上发出锵锵的声响，这一切在克里夫看来都是如此新奇。

终于，克里夫感到马车一转方向，垂直于环线切了进去。克里夫悄悄打开门帘，只见内城区的高墙逐渐向眼前逼近，前方检查站的士兵远远地向马车敬礼；而马的脚步也渐渐放缓，最后慢慢地停在了检查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