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我讨厌你的善良·双阳城（1 / 2）
乔安隐隐地感觉到灵端来的这碗汤非常不妙，虽说是很平常的肉汤，但从本来就非常刺鼻的香料气味中传来一股青涩的草药味，就好像有人不懂得如何调味，索性一股脑地把所有香料都丢进了煮锅中，把肉原本的味道遮得丝毫不剩，连灵自己都不禁扑腾着手掌，想要把这股怪异的气味从脸上赶走。
“快…快喝…”灵赶忙把肉汤放到了乔安床边的桌子上，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了勺子，舀起肉汤便往乔安的脸上送。
“灵小姐…我自己可以的。”
“傻子！”灵生气地捶了捶乔安的肩膀。
“你左手都骨折了，怎么可能自己吃得了嘛！就算可以也是笨手笨脚地把这张上好的床被弄得脏不拉兮的…傻子！傻子！为什么要让你来承担我做错事的后果？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救我这么一个几个月前对你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的人？！傻子！呆子！蠢驴……”
乔安怕灵又哭出来，急忙吃下勺中的食物，这肉汤极其难吃，乔安的喉咙在本能地抵触着这惊为天人的地狱料理，想要把这汤猛地吐出来，但乔安还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把汤生生地吞了下去，紧咬着牙发出巨大的吞咽声，灵这才终于停了下来。乔安认定这不是灵的造物，因为这种味觉上的痛苦感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器德的烹饪作品，她在军中的饮食习惯再一次让乔安回想起他的师父的恐怖之处，他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忘却这种味道。
“真是的…当初把我丢在巷子里就好了啊！把我丢在森林内，或者和器德女士一起把我杀掉，不要带上我这个给你们惹麻烦的累赘，不要带上我这个给你们带来不快的人就好了啊！谁要你救我了？！谁要你多事管我了？！如果你当初在巷子里没有管我，让我饿死在那里，我就不会……”
灵的梗咽声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竭尽全力，紧咬着嘴唇想要让自己不哭出来，但她已经习惯哭泣了，早在第一次以及之后数不尽的学院那教授的侮辱之下，她就已经习惯脸颊上那熟悉的湿润感，以及眼眶的刺痛了。最终，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划过她的脸颊，滴在木板上，在沉寂的房间内发出了比雷声还要响烈的声音。
乔安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哀伤，怪自己又不小心把灵弄哭了，心里有无尽的自责，尽管这次的事件他并没有错。乔安不知如何是好，伸出手想要擦去灵的泪水，但被她一巴掌打开，乔安也只能尴尬地低下了头，但灵很快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抱住乔安，把头埋进了乔安胸膛。
“对不起…乔安先生，如果不是我这么多事…您就不会…如果不是我…”灵的声音仿佛小孩子在和大人认错一般，微弱且带着轻微的啜泣声。
“灵小姐…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没有怪你，你倒是开始自责起来了。您看，我还没有死不是么？这些伤并不能算什么大事？”
乔安把手放在灵背后，安慰着灵。灵第一次感觉到别人的拥抱竟然可以是如此地温暖，乱跳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啜泣声也逐渐消失，呼吸平静了下来，胸腔有如火炉炙烤。她对这份感觉感到极度陌生且舒适，紧拥着乔安，突感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困意袭来。若不是开门声把灵惊醒，她可能会就这么睡着了。
“唉…”门边的器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听见灵的吵闹声，以为屋内出了什么大事，不过现在看来，眼前紧拥着的两人也基本上是一件大事了。
“我只让你把餐食送过来而已…算了，在哪里结婚都是结婚，风石堡虽然风景差了些，但好歹能有人承办你们的婚事……”器德诡笑了起来，两人看到器德的样子紧张地放开了对方，乔安在床上狰狞着脸假装痛苦想要蒙混过关，但器德的眼神凌厉，这般伪装她都没有去理会。
“才…才不是那样的…”灵抹着眼泪，慌忙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真的么？呵呵…行呗，我相信你，我这就去让城主明天开始准备，那个老管家好像也挺好说话的，这场婚礼从他们给学院的献金里面扣就好了…”器德一边笑着，一边转身走出房间，灵急忙追赶上前，想要为器德做无用的解释，完全忽略了并没有吃了多少东西，还在饿着肚子的乔安，留下他在床上伸着手，但两人已然无影无踪。
也塔疑惑地望着争吵追逐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见了房间内尽全力延伸着手臂想要拿到桌上小食的乔安，走进了房间，将小食递给了他。
“谢谢…”乔安立马将小食塞进了嘴里，抬过头来才发现是也塔城主，急忙把食物吞下去，坐了起来。
“呃…城主大人，抱歉，我刚刚没看到…”
“没事的，乔安先生…”
也塔在床边坐了下来，乔安这才发现也塔好似焕然一新，完全变了一个人。眼前的壮年男子头发被打理地整齐干净，衣着也不再邋遢，虽然脸上的削瘦仍未褪去，但比起乔安初次遇见他时，脸上的血气丰润了不少，乔安甚至可以感觉到如今的他身为城主的许些威严。
“城主大人，您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呵…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也塔苦笑了一声。
“风石堡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世界，城内有很多人和事需要我去管理，我还不打算把家族几百年的伟业毁在我手上。”也塔抬起了头，阳光环绕着他的英俊脸庞，乔安从他的这股气势中感受到了无比的希望，羡慕他能够这么快就放下了沉重往事。
“抱歉，乔安先生，我这般狂热的私心，让你受罪了。”
“我还没死呢，城主大人，这种话怎么也得在我的墓碑前说。”
两人都笑了起来。也塔只比乔安大了三岁，就要承受着风石家族几百年落下的重任，但乔安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督见任何的疲惫感。
“…如今我才知道，逝去之人已不可挽回…”
“失去亲人的感觉肯定相当痛苦，我能够理解您，城主大人。”
“她不仅仅是我的亲人，她是我一生的挚爱…”
“呃…”乔安不知道他适不适合把这般违背伦理的事直接说出来，但也塔摆了摆手，表示乔安并不需要把他想说的话说出口。
“风石家族这般习惯早已天下皆知，你肯定进城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倒是你…乔安先生……”也塔把手掌指向乔安，想要迸发出他平常所使用的火焰，但过去了许久也没有任何效果，乔安以为他在行专属于风石家族的礼仪，直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滴，才知道他想要使用魔力攻击自己，但乔安也并没有想要反抗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