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众说纷纭22（1 / 2）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看，那小孩大声道：“一个月之前我晚上出去撒尿，看到一个骨头架子跑了过去！就从后山上！”那男孩虎头虎脑，声音洪亮，完全没有惧意，两人心中不免称奇，这看起来倒比几位大人胆量大多了。
这个村子西面是山林，树木葱茏。虽然本地人叫山，但是其实高度也不算太高，实在要说，也就是个小土坡。许多人家的房子就在这小土坡下面，夜里出门，确实是这样的。
李不渡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东方问道：“那么，下一个？”
“我先来吧，我得回去给老爷看家，诸位让我先说吧。”说话人就是他们一开始那个黑衣老伯。老伯说话之前还不忘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
“其实这倒也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家大少爷看到的，大少爷也是晚上出门，见到有个白衣女鬼从大道之间经过，大约也就是半月之前吧，那会闹鬼的事情早就沸沸扬扬了，老爷这一趟是生意上的事情，等生意忙完就回来。”
那小男孩小声嚷嚷道：“我就说是真的吧，叫你们一开始都不信我！”
李不渡摩挲着下巴，和东方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再想什么，东方问道：“有没有因为这鬼受过伤？”闹鬼月余，并未出现伤亡，暴死这些事，那这鬼脾气可当真是好得很了。
一行人互相看看，“没有吧？”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那…那就应该是没有吧…”
此时，一人忽然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气冲冲道：“怎么没有？我不是么？鬼都没伤人，我倒是因为鬼差点被打个半死！”陈秀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尤其针对那壮汉说道。
“那，那也不能这么说啊，那因为闹鬼，以前来情人山的人，现在都不来了，大家都没法维持生计了，那，那也算是…”那壮汉一想，确实如此，有些脸色不佳。
黑衣老伯微微一笑，道：“我家老爷宅内无人，我得先回去了，二位有什么事，到千府找我好了。”说罢，便提着衣摆出门了。
一个胖妇人——俨然就是刚刚在街上扛着小孩那个，等老伯出了门去，一脸鄙夷道：“定是这些有钱人做多了亏心事，这会子怕鬼敲门了，跑得比谁都快。要我说，这鬼说不定就是他们招惹来得。”
旁边一个高瘦的男人讥讽道：“哼，你要是走得了不走，这么说倒有道理，你自己家豆腐少没少称都说不清，还好意思说别人？”
“那也总比有的痨病鬼天天一副病怏怏的架子好。”
李不渡见状，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
有人说是女鬼，有人说是男鬼，有人说是个大骷髅架子，还有人说是黑白无常，有时候一连五天也不见人影，有时候连着两天出现，有时候在镇子的中心街道上，有时候又在后山了。总之，说得越多，越没头绪，李不渡一开始还想着好好记录，只是越说到后面越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还互相吵嘴揭短，东方一白看起来很是习惯，一直笑眯眯的，他倒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得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震了三震，众人皆是一惊。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吧。”
“哎呦，我的豆腐还没磨呢。”那胖妇人抢先冲出门去，剩下的几人也稀稀拉拉地离开了。
“你怎么不走？”李不渡看着陈秀才依旧在那里，奇怪道。
陈秀才讨好道：“在下陈震，感谢二位相救，还望二位光临寒舍，赏赏光嘛。”
虽然被陈震的表情看得浑身不自在，但东方一白已经点了头，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陈震此人，看起来寒酸，住得寒酸，招待人也没强多少。看他家徒四壁，只有几本翻得破旧地不行的破书，却非要叮叮当当地忙起来，李不渡觉得此刻再让他不要劳烦，看起来就如同自己嫌弃他寒酸似的，便不作声。
二人落座，将他家打量了一圈。他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二位，我本来想做些好酒好菜招待二位的，发现豆腐吃完了，我这菜都下锅了，能劳驾二位去前头的豆腐店卖四块豆腐吧，桌上有四文钱，你就跟老板娘说，是我要你们去的。”
李不渡点点头，趁此机会，出去逛逛也好，便取了钱出门去。那豆腐店是好找的很。
二人绕道前排大街，豆腐卤水味道就重的很了，抬头一看，林家豆腐店。
只不过…
从店门里看去，里面正是一场鸡飞狗跳。那胖妇人是老板娘他们早先就知道了，此人现在正拿着鸡毛掸子，嘴里怒不可遏地喊着小兔崽子，她儿子不知犯了什么错，在店里如泥鳅一般钻来钻去，店中央还有个少女，两头劝：“娘，哎呀娘，你就别打弟弟了！”
那妇人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少女的头发，鸡毛掸子就招呼过去，惨叫连连。
李不渡不由得闭上了眼，不知不觉聚在周围的众人也连声叹气。
“大婶！买豆腐！”东方一白声音清亮，那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妈，妈，有生意，生意！”
那妇人这才松手，手里抓着鸡毛掸子，一脸凶悍地走出来，插起腰，气势汹汹，蛮横道：“你叫谁大婶？叫谁大婶？给我说清楚？”手上已经作势要扬手了。
李不渡看这阵仗，一边要格她冲过来的鸡毛掸子，一边毫不犹豫连声叫姐，也不管自己节操碎了一地。
“哼，这还差不多。”
李不渡刚说完买四块豆腐，胖妇人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一脸不可置信道：“什么？四文钱就要买四块豆腐
“是陈秀才说得。”
东方一白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跟点了炸药桶似的，那妇人插着腰，吐沫星子直溅：“欧呦呦呦，陈秀才，就给我家写了破匾，还想着次次花一半的钱买豆腐？天底下哪有这么占别人便宜的？”声音高且尖锐，生怕左邻右舍谁聋了似的。
“妈，咱们当初答应他的，不能这么不讲信用啊…”那姑娘出门来，李不渡只看了一眼，心道：这姑娘长得倒是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说话也清楚明白，真不像是亲生母女。
那女人抓起刚脱手没多久的鸡毛掸子，朝着女儿招呼过去，打得她直窜。
“哼，他当初是真心帮我们么，怎么以前从来不来买豆腐，现在三天两头来？还不就看准了你爹当初没钱他给写了块匾么？你懂什么？没见识的蠢货。”
李不渡心想这委实是个狠角色，便只拿了两块豆腐灰溜溜地走了。
东方一白仿佛被刚刚那一幕吓着了，到现在再也没说话。仔细一想，倒也正常，东方怕是从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一时之间有些懵也是人之常情。他就不同了，从小就在这些地方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他十岁出头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好在虽然过了几百年仙界日子，还没把这些东西丢掉。
陈震听完也只是无奈了一下，并没有多说，此刻天已傍晚，满天红霞。陈震炒了两三个小菜——青菜豆腐，鸡蛋豆腐，豆腐汤。
虽然豆腐确实多了，但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好心。李不渡几乎没有哪一筷子不夹到豆腐的，东方估计也是觉得不好吃，吃了两口就没再动过。
“二位有所不知，今天打人那个，叫陈珏，是我堂哥，他这个人啊，从小嫉妒我比他会读书，因此抓着这个好机会开始报复我，偏我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您二位，我今天怕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这在大街上打人，官府怎么不管？”
陈震摆了摆手，无奈地笑道：“官府说，他们只管人事，不管鬼事。”
李不渡正要说话，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陈伯伯！”
陈震一听嘴角一翘，声音都扬了起来：“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