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父师兄(1 / 2)

“东方,再将我昨日教习的东西练上一练,不要偷懒,偷懒为师定要责罚你。”

“是,师父。”东方一白望着眼前鹤发须眉的老者,心中一阵恐惧。

这是他的师父,元真道人。

师父严厉古板,见不得他们偷懒耍滑,据说也是因为师父资质不好,登仙太晚,所以怕徒弟不成才,所以日日鞭挞。东方一白生性不爱约束管教,每次师父教习,喜欢跑到山后面海棠林里去瞎玩。

不过东方一白的运气好,很快便得道登仙,还被这个可怕的师父收为关门弟子。

他的头上还有六位师兄师姐,据说都是勤修苦练,资质超群之人。

他无所谓师父收不收自己做入门之徒,他生平最恨就是被师父看着练功,师父还总用师兄师姐来激自己,惹得东方一白十分不悦。

一日,古镜又在训斥云山,秋栩和东方,因为今日的检查三人进步甚微,语气极为严厉:“你们若不好好修炼,只配在仙界当个看门扫地的仙君,那我为何要这么悉心教导你们?真是冥顽不化蠢东西,白白浪费为师一番苦心,你们今日便打包了行李走罢。”

东方看见秋栩师姐的眼眶红红的:“师父,无论是一宗掌门还是扫地仙君,只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罢了,何必说这般折辱我们?”

“况且修炼一月一年也未必见效,强求不得,师父您不是最该明白这个道理吗?”

云山和秋栩心中一惊,这是在说师父久不成仙,到老才成,东方又是少年天才,是他们中成仙最早的一个,他们望着师父的脸色由白变红,用红变紫,由紫变青。

“啪”地一声,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甩在东方一白的脸上,东方一白整个人被甩出去,咚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地上。

“东方!”元真道人的声音怒不可遏,喉管里好不容易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好像烧开的滚水,热气烫的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东方一白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冷冷的瞧着元真道人。云山和秋栩看着一阵心悸,一个对着师父道:“东方师弟定是几今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一时冲动顶撞了师父,还请师父不要见怪。”

一个对着东方一白劝道:“一白师弟,师父也是一时心急,你也别往心里去,给师傅道个歉。”

东方一白依旧一声不吭,连动都没动一下。

空气开始凝固起来。所有人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不能动。

“你不是喜欢去月白玩吗,你滚去那里好了下,一次玩个够,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出来!”

东方一白蹭地一声站起来,头也没回的走了。

云山和秋栩低着头,不敢再看师父的眼光。

自那以后,月白峰上的海棠林一年胜似一年的,山头像是一朵红云,扎在所有人眼里。

东方并不在意。没有师父的允诺,没人敢上山。五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一日,东方躺在海棠树上睡觉,醒来发现树下多了个盘腿打坐的人。

“你是谁?”东方躺在光动嘴皮子,半点没有想要起身的打算。

“古镜绸。”

“问大师兄好。”东方不冷不热地说,依旧是动动嘴皮子。他没见过大师兄二师姐和三师兄,他成为入门弟子的时候这三位师兄师姐正在外游历,替门派搜罗药材,而非在此教习,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大师兄的日子。这山上没有师父的点头没人敢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来干什么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看这山间诸多野兽魔物,你整天住在这里,连个屋子也没有,不怕他们半夜趁你睡着,把你啃个干净?”

竟然没有让他去找师父道歉?也只字未提五十年前的事情。既然他不提,自己也就不提。

“我把他们都打怕了,他们不敢靠近海棠林。”东方起身,坐在书上,看着树下,那人紫袍金带,英气非凡,仙人之姿大抵如此。

东方一白顿觉惊诧。

“原来如此。”似乎是听到东方的动静,古镜睁开眼,那是一双极为坚定极为锐利的眸子,使得整个人有种镇得住天下一切的悍然之气。

东方从树上跳下来,古镜也起身,大师兄身形高大,比东方高些。

说什么呢?既不谈师父,那能说什么?

“我看你山中魔物甚多,我来教你剃魔之术吧。”

笑话,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一天就学会了,用得着教?

“活物去魔,你可会?”

“活物?”不曾学过,也没有人会去学这种东西,一般灵兽魔兽死去之后,仙气和魔气都会互相吸引积聚在一起,那时清理工作量比活着的时候直接剃会少很多,或者剃魔实在是自找麻烦。

尽管如此,东方还是饶有兴致的看师兄给他掩饰了一遍。这种活体除魔实质上就是利用自己利用更大的更有聚和力的仙气将活物包裹其中,侵袭兽的每寸血脉,感知到每一寸活物本身的仙气之后直接将仙气聚集在一起,如此魔气自然凝结在一起,之后再用原先的方式将魔气剔除。

原理倒是不难,仿照魔兽死后的状态,等着仙气与魔气相互凝结沉淀,操作的关键在于怎么让魔物不发疯的状态下让自己的仙气与魔物身上的仙气结合,这样容易让自己的体内的仙气出现一个豁口,稍微不注意就被其他东西乘虚而入。

“这有什么用?”

“无用之用。”

东方一白在古镜绸离开之后,开始尝试。

他发现这十分不容易,如果一开始的时机掌握的不好,灵兽强烈的抵制会让你不得不杀掉它。

第二天,古镜还来了。

“你昨天试了,怎么样。”古镜笑着说,依旧没有提师父。

“不怎么样。”

“再试试,会成功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件事对仙气精度的把控达到顶级程度,我觉得除了你我之外,就连师父也做不到。”古镜对他一笑,颇有知己的意味。

他就这样看着古镜,古镜依旧在做同样的事情。

过了几个月,他也成功了。

“是师父要你这样做的吗?”东方问道。

“不是。事实上,我们都不喜欢师父的严苛,我和其他的师兄师姐都挨了师父很多训斥和责罚。”

“他有时候是显得急了些,但是师父是很看重你的。现在各大宗门都在扩张,我们内部也不能再这么置气下去了。师父一直在等你。”

古镜看到东方的睫毛颤了两下,“明天我就带你回去见师父吧。”

东方没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害怕,害怕什么他也说不清。再也不见就好了。

他还是去了,师父还是一如既往,严厉但并没有多刁难他。

但是他和师父的交流依旧很少很少,几乎只是交流修习的内容,从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他原本以为自己很难适应这样的生活,但真的发生了,他倒觉得轻松了。

“师父他老人家很看重你的。”古镜总是这么对他说。

他知道师父的看重,但是如果他并不喜欢师父这份看重呢?

“师父总是抱着老一辈的思想,咱们小辈也得忍耐些。毕竟现在外面可是群狼环伺,他们商量要搞一个什么试炼呢。”

东方一白不在意这些。师父所教习之法在乎自身,在乎向内寻求力量,已达到由小到大的程度,以自身微小的力量撬动外界较大的力量为我所用,但这里的难点在于如何找到外界的点。这就在于找到自我与外界的平衡。这样的平衡是要心境的,所求太多所求太急,都很难达到。

“东方仙师,不渡师弟很快就要回来了,今日已经是证道大会结束的第十五日了。”徐寅声音洪亮往海棠树上喊道,李不渡走了没几天东方的话也少了,本来还能凉飕飕挖苦他们几句,后来只要人不问,他就不说话,大家本想跟他一起解解馋,他也不吃了。

“是么?我竟没发觉。”东方从从前的记忆中惊醒过来,愣愣地答道。

“原来您不是在想师弟呀?”裴云胆子也大了,挤眉弄眼地说道。

东方一白没有回复这句话,近来他时常梦见一些自己混不记得的事情,却又是那么真实,记忆的碎片一块一块拼接,过去也一点点完整,他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恐惧,一种他从前从未感到的情绪。

“东方仙师,你这不说话的样子好生吓人,比之前分给我们汤喝的时候还吓人。”又一个仙君说道。

众人朝他投去警告的目光。

“喝汤为何吓人?”

“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太难喝了呀,浇花花都死了呀。

东方没有理会他的支支吾吾,也并不在意他们一群人叽叽喳喳,他跳下树,径自回屋去了。记忆的恢复毫无顺序,一会东边来一点,一会西边来一点,师父的责骂,师兄的关心,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

“你说东方仙师这是怎么了?话也不说了,连凡人的美味都吃不下?”陈寅望着东方的背影,摇了摇头。

“就东方仙师的胃口,你嘴里的美味他未必爱吃。”

“也是。真是个怪人。”

“虽然平时暴躁了些,嘴毒了些,没个正形些,我倒是觉得东方比我们宗师好些呢。”另一个小仙君咂嘴道,一听就是刚吃完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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