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影之中（下）（1 / 2）
稳住老头子们后，我立刻联络到麦孔，吩咐其调动城防军守住蜂房各个入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命令中我特别强调不要放外面那帮老臣进来。这个莽夫虽然动脑子不行，但把守大门还是靠谱的，因为除了我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即便是那个权势滔天的三军总司令德摩卡莱斯来了也不行。不过直到刚才，麦孔依然没有找到失踪的蜂房警卫队长，惹得我又是一通怒骂。
我与伊希斯一路小跑，朝着生化舱所在地前进。这诺大的蜂房就像一个冷漠的迷宫，一路上我们走过许多曲曲弯弯的通道，镜面般光滑的墙面反射着冷荧光让人很不舒服。在蜂房诞生的婴孩，从来就不知道“母亲”为何物，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连他们的身份，也是提前预设好的。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蛹舱中那种特有的腥味。我们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回响，越发显出战斗后的宁静。这些甬道的功能很明确：中性婴孩儿将从这里分流，走向各种培训基地，开始自己的一生。
不知道转过多少弯，我们来到一间禁闭室外。禁闭室由一道厚重的螺旋门隔绝。关闭的时候，十余瓣狼牙状深褐色合金块沿着顺时针方向旋出，紧密地楔抱在一起。门附近装有激光网，如果被禁闭的中性人胆敢逃跑，就会被这些激光网分割成碎片。
赫拉克和一些手执武器的城防军战士正在门口值守，生化舱已经放空了，一些穿着防化服的生化专家在生化舱附近低头交谈。这些人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我预感不妙，问道：
“人呢？”
“生化小组已经将其从舱内移出，正在对其受损情况进行检测。”赫拉克回答，示意T-618就在这间禁闭室内。
“谁让你们擅作主张的？！”我豁然瞪着赫拉克。
“我们小队抵达的时候，风房内蜂房的生化专家已经在这里了。据说是生化舱在搬运过来的途中突发警报，麦孔司令官为保生化体不出意外，所以安排了应急处置。所幸处理得及时，生化人的命应该是保住了。”赫拉克沉着地回答。他简单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开脱，而且替自己的上司麦孔说了好话。
听闻生化人没有性命之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生化舱旁边的生化专家们齐刷刷望向我，其中一个高个秃头向我使了个眼色。
“好吧，你们先退下。”我对赫拉克说。
“确信没有旁人时，秃头说到：“领主大人，由于生化舱内的实验被强行中止，所以生化人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将来她恐怕不能再承受类似的生化过程了……”
“生化人有没有生命危险？”我问。
“抢救还算及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秃头有些支支吾吾。
“但说无妨。”我说。
秃头大胆回答道：“我们作过检测，发现她的生化指标有些异常。试验品的脑部活动非常活跃，尤其是情感区域；另外，她体内的性激素水平大大超过了我们的指标，生殖系统发育得相当完善，不符合中性人的净化要求。”
“哦？”我故意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还有吗？”
“另外，我们在受试者身上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秃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发现在试验品身上，发现一个奇异的能量场，它的能量强度大到完全屏蔽了MRI断层扫描。这个能量场是自循环的，从胸部开始像血液一样流经全身体表，我们从未见到过在人类身上有这样的构造。这是我们秘密研制的生化武器吗？”秃头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把你所知道的说下去。”时间有些紧迫，外面那帮老头子还在等着呢。如何对外封锁消息，必须要尽快决策。
秃子有些胆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现在受试体内这股能量流比较紊乱，这极有可能是试验过程被强行中断引起的。”
“这会引起其它副作用吗？”我问。
“目前不得而知。受试体很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秃子建议。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许多人的性命。
“就我们几个。属下建议，您最好亲自去看看。”秃头补充道：“因为刚刚启动苏醒进程，所以生化人还未醒来。”
我不知道这家伙弄什么玄虚，探了一下他的脑波。显然秃头对其发现感到不可思议：在蜂房内有如此神奇的研究，而他们这些专家却毫不知情。殊不知这些生化专家本是为蜂房日常运转配置的，根本没有权限接触“蝶”计划。现在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估计手头还留了些数据和影像，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传出去。
我径直走入禁闭室，那个秃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我让他把光线调暗些。T-618躺在床上，房间内有两个医护人员，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
T-618身上盖着薄被，正处于深眠中，一头雪花蓝的长发散落在枕边。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看起来非常虚弱。
“请看这里。”秃头说。
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撩开被子，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被子褪去的一刹那，一只紫色的美蝴蝶赫然呈现在T-618左侧的乳房上。
我惊呆了。
是的，这是蝴蝶——之前从未出现在斐迪南和艾莉的报告中，唯一可能的情况是：这个如同纹身的图案是本次升级后出现的。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我问。
“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们测到的能量活动，就以这图案之下的区域为中心……”秃头回答。
“哦？”听到秃头这么说，我立刻用心灵电波做了一次侦测。
T-618的浑身流淌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流，很像教母柏妮丝长老的心灵防御波，但却更加磅礴深厚，恍惚间我仿若看到一片无尽的汪洋，侦测的心灵电波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厉害！我不禁想。“蝶”计划那了不起的秘密，恐怕与这有关。这些局外人，知道得确实太多了。
“哦……好吧。大法官西蒙尼也来了，”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写报告？”
秃头说到：“这……我想大法官一定会遵从《尼西亚宪章》的规定吧，未净化者将被回收。”
我沉默。眼前的家伙脑筋显然不会转弯。
今日的劫夺事件却将T-618曝露在明处，使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家伙已经知道了T-618的存在，如果被勒芒议会那帮人知道这个秘密的科研项目，将会产生什么后果呢？
萨索斯的贵族当中，有有不少人祖上是南方的，这些人抱团很紧，形成一股殖民系势力，这些人在克莱夫时代就与我们结下了仇怨。假如他们将T-618这件事捅到议长地米古斯那里去，议会一定利用这件事情大作文章，追查出克莱夫制造T-618的目的。到那时我的处境就会非常被动了。勒芒世界历来把克莱夫视作异类，所以萨索斯处处受到议会排挤。不能让议会当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二十年前那次清查几乎导致萨索斯被瓜分，若不是柏妮丝长老的全力支持，还有克莉斯多等人冒死相救，萨索斯恐怕早就落入他人之手了。一定要控制事态的发展。
这时，麦孔来到了门口。我轻轻地把被子拉到T-618脖颈处。
“领主大人，我们已找到蜂房警卫队长布鲁诺，并将其羁押在尽头的那间禁闭室内。”
“去看看。”
麦孔有些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这个人有点邪门。”麦孔回答。我对麦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秃头医生问道：“你的人在哪里？”
“都在尽头那间医务室。”秃头回答。
“很好。带上你手下的生化专家在医务室候命，没接到进一步指令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我说。秃头领命而去。我再次叮嘱赫拉克，不要放任何人进入T-618的房间。暂时稳住生化小组这帮人之后，我示意麦孔在前面带路。
“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王八蛋的？”我问麦孔。
“这个畜生！”麦孔恨恨地说道：“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自己藏在办公室内的储物间内，咚咚咚地把自己脑袋往墙上撞。那是真撞啊，整个脑袋血淋淋的。若不是这样，我们还真不容易找到他。”
蜂房警卫队长让麦孔今天挨过了一整年的骂，麦孔恨不得废了他。我默不作声，任由这个傻大个骂骂咧咧。麦孔接着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意是他在布鲁诺的办公室仔细调查后，发现正是布鲁诺利用自己的权限强制蜂房防卫系统下线，并借“演习”之名将蜂房内除了后勤小组以外的所有战斗人员调往了避难层。同时布鲁诺还对所有人下了死命令，不到天亮不许出来。
“失联的蜂房警卫队战士已经被找到，该如何处置？”麦孔问。我摆摆手，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走入羁押布鲁诺的禁闭室，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血淋淋的蘑菇头，坐在屋子中间的审讯椅上傻笑。布鲁诺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前方。
难道被催眠了吗？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贴近观察，发现此人的瞳孔呈现诡异的灰色，瞳孔处于放大的状态。我把手凑到布鲁诺鼻子前，尚有微弱的呼吸。
我将脸贴得更近，以便于脑波感知神经搜集他的意识活动。布鲁诺的脑波就像混浊的溪流，根本没有人类意识活动的规律。早先我在夏洛尔脑中能轻易获取显意识层面的信息，而在眼前这个人脑中却是一无所获。若要深入了解其脑中内景，恐怕需要借助脑波头盔进行脑部强连接才行。这个装置能大幅强化我与人犯大脑的连接强度，是脑审问时必备的工具。
这时麦孔突然提醒到：“领主大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