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缠月阁(中)(1 / 2)

觥云敛低头沉思着,那晚缠月阁中弹筝的人功力之深,自己仅仅只能觉出那人不是人类,其余什么妖气、五行都察觉不出,此人道行应高出自己许多。

难不成是冲着岚己来的?她的灵元成熟之时金气四溢,以至引来了些同妖魔鬼怪?

不对,稍微有点道行的小妖都应觉察出,岚己的灵元并非寻常人一般,此为是初始仙灵的根基,敢动天神的灵元,除非是想早早遭天雷劫,这么想来,说不定引来的妖魔是与自己一个目的......

“云敛,坐在那发什么愣呢,赶紧过来挑。”融执催促道。

“哦,好。”

觥云敛站起身,迈着小步开始在重廉的屋里转悠。昨日众人于深夜赶回了王宫中,今早天一明,融执便带着一车缎庄的衣裳来了亲和殿。

重廉在藏书斋中过得夜,他最近爱好研究棋局,熬夜看了一晚的《绪棋圣手座下谱》。

今早归来本想回屋补个觉,却见自己屋门大敞,进门一看,几面墙上挂满了绫罗绸缎的衣裳,跟成衣铺无甚区别,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书把眼熬花了。

原是融执在怄气,他用了三天时间将缠月阁要的歌女自氏佑峰接来星枕,进了城后一刻未停披星戴月的赶去送下了人,却被拒之楼外,回来后便气的睡不着觉,连夜叫人采买了些好看的衣裳。

“我见那缠月楼前进出的,不是锦衣贵人就是墨相文客之流,这孟阁主定是看到了我们骑着马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在心里分了三六九等、见人下菜碟,不愿接待了。”

融执边挑选着衣衫便与聚在屋内的亲和殿众人道。

“咱们就是平日素衣素簪的低调惯了,加之西枕一向不崇浮华,王公室子的吃穿用度也恪守寻常人家的规格,如此倒叫人家开酒楼的看不起。”

“小叔,这只是你的猜想,或许孟阁主昨日真的有事,人品未必如你所想这般。”

景翎很少这样开口反驳别人的话,只是他认为融执现下有些生气,以至恒生出了些毫无缘由的猜忌,但对一个素未貌面的人这样妄下评判,景翎多少有些听不下去。

“知道啦,景翎你看这身银针绣祥云的紫灰衫是不是很适合你?”融执笑着将话题叉开。

“小叔,这略花哨了些吧.....”

四日后的傍晚,几台轿子自酒阁前停下。

岚己身着白锦金边的束腰丝质裙衣,华贵雅致,她皱眉挪着碎步,颇为不适的走下轿来。

景翎也换了身水青色的柔缎薄衫,腰线特意裁的紧贴,衬的他飘逸俊美。

觥云敛则穿了件白兔绒卷边裙领的淡粉纱袍,还戴着她的大尾巴围脖,俏皮可爱。

但这几人加起来都不如融执打扮的用心,竹纹玄底的袍子雅正清贵,又配浅青色的软玉着暗金的穗子戴在腰间,点缀在暗色的袍子上不至肃闷。

束发的簪子也是南绪白玉犀制的,被光照到会折出奇美的纹样,不识货的只会以为是素雅的白玉,而识货的人自能认得出这等稀世珍宝,可谓心机得很。

“小叔,你这是打算抢了绝世美人孟若尧的风头?还是要去竞西枕美男榜榜首?”岚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这榜首我还用竞吗?”

融执自信的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即便是随手拿的物件也是年前景翎送的,画艺甚绝的月落济水人家扇,他还特意找人将竹扇骨改成了墨石玛瑙。

他看向岚己气道:“还不是你那好爹给我派的差,害的我成日都同难民一起吃住,年年下来衣食住行都像难民看齐了,真白瞎了我这好容貌,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潇洒一次,得好好找回年少时纨绔风流的气度。”

几人走至楼前,门是开的,紫色祥纹的屏风挡在眼前,须得绕过才到厅中。只见一个个酒桌都被隔成半开的包厢,每桌离得很远,几乎坐满了人却并不嘈杂。

酒桌、地板、内梁以及柱子并不是用的红木,而是少见的东琢灰木,这种木头自然纹路并不平整,裂纹之处零星镶嵌着发亮的月珠,顶梁木上更是七珠连星,整个厅配色即冷魅又富贵。

其他人都在欣赏这楼内光景,只有觥云敛在心里紧张,因她现在只晓得这缠月阁阁主孟若尧不是人类,却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善还是恶,以及大张旗鼓的来这星枕城内有何目的,只要搞清楚她的目标不是融家兄妹,觥云敛就能放下心来。

这时,玉珠落地般的琵琶声响起。

“妙哉。”融执闻声赞道。

这回不止觥云敛听到了,厅内的客人都抬头望向二阁传出琵琶声的厢房,觥云敛环顾四周,赞美此曲之声不绝于耳。

觥云敛冷笑,心想之前的筝声是弹给自己听的,为震慑妖类。

而现在的琵琶是给客人们听的,能安人心魄,她将这安魂咒编排在曲调里,即便是去古战场上弹,孤魂野鬼听了都会跑去超度。

驱鬼容易、安魂难,此人好深的道行......觥云敛暗自攥紧了拳。

此时内厢走出一位身材丰韵的红衣美女子,引着融执几人走到早早留出的桌前。

融执问二楼厢房内弹琵琶的是否为孟阁主,女子点头微笑,她给融执倒满酒,转头又要给岚己倒上,被岚己拒绝了,女子也只是侧目一笑,顺势贴着融执坐下。

融执爱看美人,自然是乐意挨着她的,沉浸在温柔乡中还不忘转头对小辈们说:“你俩的爹十四岁当了西枕的王,没过两年就和洲主生了你们......你们如今也十四了,今晚做什么风月之事我都不会告诉慕祯的,放心大胆的玩。”

景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岚己倒是坦然,她好奇的看了看其他包厢内给客人倒酒的男子,果然颇具绪国男色之风,脸都是好看的,但身段过于纤弱,她并不喜欢。

而觥云敛此时的心思都在弹琵琶的人身上,目前她只看出楼上之人十分擅长用曲拿捏人的心绪。

正思索着,忽见景翎站起身来,觥云敛怕他乱跑有危险,急忙伸手拉住他胳膊问:“你做什么去?”

“啊......我想坐在这边。”景翎抬手指了指坐在身旁的融执。

觥云敛见融执两杯已下肚,与那女子腻在一起十指紧扣,景翎是觉得坐在他们旁边有些尴尬,便想离远点,坐到对面去。

“啊,这样。”

觥云敛放开手,看到景翎绕到自己身旁坐下,不觉有些尴尬,也不知方才的举动景翎会怎么看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种风月场所里管他,轻咳了声后,以一种尽量自然的姿态往岚己那边挪了挪。

岚己见这两人如此尴尬,为忍住笑意默默低头喝了口茶。

“姑娘芳龄几许?从哪来?叫什么名字?”融执跟人眼神肢体腻歪了半天,才开始问这些问题。

美人凑在他耳边轻语笑道:“缠月阁只谈情,不聊其他,融公子不必多问,早前听阁主说公子要来,我站在顶阁倚着秋风,对着王宫的方向望了好些天,就盼着与你相见,都瘦了。”

融执入施部前也算风月场的老手,可在这姑娘面前打心底甘拜下风。

情话信手拈来的功夫也许久未用难免生疏,此时也只得拍了拍姑娘的手说:“我也是。”

岚己这回没忍住笑,平时融执可没少在他们面前吹嘘自己如何在万花丛中风流,如何令女花魁日思夜想、令男花魁割发入空门,结局总是对方死缠烂打只换得融执两字:爱过。

今晚来的好,热闹瞧的够多,岚己暗暗心想,这酒楼除了华美了些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可见那晚听到的筝声是自己的错觉,她觉着自己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可能是受伤后休息的太少。

美女子见融执不主动,便将身子紧贴了过去,与他四目相对,含情凝视道:“融公子,今晚让我做你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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