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突击(2 / 2)

施乃安两口子被钱凯请去喝茶,李剑两口,还有教务主任文化和她的教务员琬如。随便聊着,也有议题,一是钱凯开的那两百亩地油菜地,明年施乃安一定要帮忙间苗,钱凯给工钱,还帮着卖油菜干儿,这好事,施乃安一口答应,还非常感谢。虽然今年卖油菜干儿惹出了大事儿,但这熊罴夹带毒品的事,与钱凯和施乃安都没有丝毫关系。另外,上面调查了,钱凯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和熊罴是同乡,来哈达马是打工挣钱的,帮熊罴收过麻黄草,那都是按照政府文件收的,在杨花镇政府的监督下进行的,所以,钱凯没有卷进熊罴犯罪集团中去,这是上级公安部门调查结论。只有李剑知道钱凯是卧底,但不知他为什么又买房子又租地,看样子要久住杨花镇,李剑想,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知道最好。

大家谈油菜地的事情还是很轻松的,李剑摸摸自己的假腿。

这第二个话题就是施乃安两口要搬过文化这边来住,金凤说租金是一定要给的。文化说:“那金凤姐姐就把这栋房子全都买过去咋样?价钱好商量,我迟早是要和金拥住的。你们把这个小丫头给我收了,让她还在这儿住着,别要她房租。”文化说着拍了拍琬如。

大家看着文化,努力地瞪着眼,然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剑说:“这喝茶就没有劲了,还是喝酒吧,家乡饭菜,我请,叫上公羊金拥。”

董文化说:“金拥一会儿就来,他可能带酒了吧,菜可能也带来,他把我自行车骑去了。”她不习惯把金拥叫公羊,那样,她也觉得自己是母羊,“怎么是这么个姓。”她心里也觉得好笑。

谢琬如温柔地看着施乃安好大一会儿,说:“老师,你收不收我?说句话嘛。”

金凤说:“放心吧,有你住的地方。”

琬如说:“谢谢师母。”

说话间公羊来了,吃力地抱进一个大纸箱来,钱凯连忙上前接住,公羊说:“这菜都是大师傅给配好的,要自己加工一下。”

金凤说:“我下厨房去。”

丽莎说:“我来帮忙。”

金凤和丽莎进厨房去。

李剑说:“公羊,你也太突然了,让我们连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玉兰说:“那是人家金拥镇长和文化主任的事,你准备个啥啊。”

公羊金拥说:“李所长,你也很突然,还有钱老板,最突然的是施老师,我是他学生。”说完自己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别人都不笑,他环顾左右,“我说错了吗?”公羊问。

“没错,我们这儿叫爱情突击队,就像李剑剿匪一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施乃安说。

“剿什么匪?”董文化问。

施乃安觉得自己说多了,剿匪也是自己猜测的,正想遮掩过去。

“哈哈哈哈,剿了一窝美若天仙的女土匪。”琬如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不多一会儿,菜上齐了,酒摆上来,大家都夸赞公羊和文化,为他俩高兴,也没有什么客套。

琬如说:“我的师兄要娶我的闺蜜,我一下失去了两个可亲近的人,悲伤啊。”

文化说:“小屁孩儿,大人说话,别捣乱。我刚才说把房子卖给金凤姐,是开玩笑的,乡里给我们房子了,施校长早晚是要走的,买这个房子不合适,我和公羊商量好了,我们把这个房子捐给学校了,施校长住这儿跟我董文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金凤姐姐,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姐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就随金拥,叫您师母了,师母在上,文化敬您一杯。”

董文化说着拉公羊一起端起酒来敬金凤,琬如也端起杯来,“还有我一个,一起敬师母。”琬如说。

金凤端起杯竟流泪了,她说:“谢谢你们!看来我得抓紧给施老师生个女儿,我真怕他父爱泛滥,再把哪个小姑娘的魂儿给迷了。”说完又倒酒,专门跟琬如碰了一杯,“你混在他们两口里敬的酒不算数。”金凤说完和琬如一起把酒喝了,说:“琬如,你坐我这边来,别坐他们中间儿。”

琬如坐到金凤这边来,说起刚才施老师的剿匪高论来,众美女一起笑,强烈要求罚施乃安的酒。琬如说:“我也入匪伙,哪个剑哥哥侠哥哥的,快出来把也给剿了吧。”

玉兰说:“你个小土匪,剑哥哥也是你叫的?下次这样的聚会不让琬如来了,都学坏了。”

琬如说:“玉兰,施老师是你的指导老师,你也该敬金凤师母的。”

玉兰说:“你这个小妖精,喝多了不是?金凤是我表姐,施老师是李剑的哥们儿,我长你们一辈儿。你琬如以后倒是该把我当长辈才对,叫我婶子。”

琬如说:“叫就叫,看我把你们给都叫老了,叫出满脸褶子,满头白发来。”

玉兰说:“谁怕啊,都是早晚的事儿。”

都是早晚的事儿,生老病死,人所难免,怕不怕都免不了。

一条小溪,从秀贞的养鸡场流过,然后向西,绕过杨花镇,蜿蜒流入杨花河。在杨花镇的人们纷纷向窦中流交钱办证淘金子的时候,秀贞雇了挖掘机和推土机,开了很大的一个塘,把小溪水引进塘里。就在秀贞把小溪水灌满了水塘的时候,沙二嘎死了,是喝了农药,还没有送到医院,就死在半道儿上了。

那天,马栓柱午休后,把二嘎子推到门口晒太阳,自己拿了一瓶灭草剂打开倒一些进喷雾器的药箱里,兑了水去地里除草,药瓶拧上盖子,就放在窗台上。栓柱去地里不久,二嘎子就摇了轮椅过去,拿了那瓶灭草剂喝了。

秀贞发现时,也不知有多久了,只见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秀贞赶紧叫人,给二嘎灌屎汤子,已经灌不进去了,栓柱子被从地里叫回来,开了手扶拖拉机,往镇里的医院送,刚过杨花桥,沙二嘎就没气儿了,到医院已经凉了。

沙二嘎死了,秀贞再没有去栓柱住的西屋,她躺在二嘎子残废以后睡的那张护理床上,过往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又好像现在正是梦中,美丽与丑陋,富裕与贫穷,爱情与绝情,甚至生与死,一切都变得模糊,即使分辨出个真与假,是与非,又有什么意义?沙二嘎就埋在养鸡场后面的山坡上,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载修得共枕眠,谁承想生也是离,死终究是别,一时的爱恨情仇,终成永远的生离死别。什么前世来生,都是虚妄;就是今世今生,也像是梦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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