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牵连的夹板13(1 / 2)

离魁星阁所在的源溪镇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兄妹三人若闲庭信步,沈昭嫣初初还觉得风景怡人,东张西望新奇得很,不多时便累得萎靡,话也不说,只埋头赶路,倒没有抱怨什么。

源溪镇较小,南北贯穿不过几条街道,镇子附近山水风光秀丽,遇着赶集日,附近的村民从四处赶来,倒有不少卖油盐酱醋杂货的店铺,只一家客栈,虽小却干净,兄妹三人要了两间上房安置下来,第二日去拜魁星,魁星并不是寻常书生模样,反倒面目狰狞,脚踩鳌头,一手握毛笔,一手持墨斗,魁星点斗,独占鳌头,俱是好彩头。

沈昭嫣常被拘在闺阁,到了源溪镇不免好奇,没有吴氏在旁管束,山水田园别有一番韵味,每日里拜了魁星后便游山玩水,这一日更是请了船娘,在镇外小河道摇橹泛舟,待尽心而归已是暮霭垂垂,游玩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三人便进了客栈前堂入座,点了一壶茶,又配了几碟菜,客栈虽小,厨子手艺倒是不错,虽比不上京城大酒楼里的珍馐美味,却别有一番滋味。

邻桌有几名书生模样正一边吃喝一边闲语,先是探讨着诗词歌赋,又说拜了魁星,寒窗苦读几十载,惟愿金榜题名,穿袍戴巾,春风得意马蹄疾。说着便说到回京不久的定王,或是知晓妄议皇家乃大不敬,只嘴里含糊几句。

林平璟借着那日的匪寇好生整顿了一番五城兵马司与京畿卫戍营,贬谪调离了些人,又拔擢了些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林平璟这把火要烧到什么程度。

沈昭嫣听得半清不楚,偷偷问沈昭悠,道:“姐姐,那日……”沈昭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道:“乖,那日什么都没发生。”

沈昭嫣虽不明所以,到底是个听话的,转头看到沈昭逸将桌上最后一块兔肉夹走,忙叫道:“哥哥,那可是最后一块了!”说着伸手去抢,倒是将旁事忘记了。

沈昭悠瞥了一眼邻桌,这几日她在源溪镇暗地里打听,都没听说附近有匪寇,想来多半如那些人所说,他们不过是京畿附近的地痞流氓,只运气不好遇着林平璟,这便做了那捉刀的筏子,让林平璟寻了借口整顿军防,不管是他们何身份,现在也必须是匪寇,这便是咎由自取。

吃完便回房,沈昭嫣白日里玩得尽心,此时已是呵欠连天,揉着眼角一步三晃往前走,沈昭逸将二人送到门口,正要回隔壁房间,便听得沈昭悠唤他,他停下脚步温声询问,沈昭悠神色凝重,想了想对他道:“我有些事要与三哥说,倒是不好让旁人知道,你先进来。”

沈昭逸不明所以,疑惑地跟了进去,见沈昭悠并不说是什么事,直走到窗户,纵身从窗户翻越到沈昭逸房间,砰的一声,窗棂震破,下一瞬便响起一声低呼,随即是拳脚相击的声音,沈昭逸心头一颤,想来是方才在门口时沈昭悠便听得他房内有人,他却是半点都没察觉到,他二人忙疾步走到隔壁房门前,一脚踹在门上,木门被踹开,晃晃悠悠挂着没有倒下,屋里没点灯,黑漆漆一团看不甚分明,沈昭逸不知里面是何情况不敢贸然进去,正踌躇间,听得里面一声闷哼,担忧之下顾不得许多,让沈昭嫣等在门口,自己快步进去,刚走几步便见得火光亮起,沈昭悠点亮油灯,房间里另有一名青年,被沈昭悠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却毫无惧意。

店小二听得踹门声,忙来询问,沈昭逸几下将人打发走,勉强将晃悠的木门装上,瞧着这人有些面熟,略加思索便觉着心惊,低声叫道:“他是定王身边的人。”正是那日在京郊与定王相遇时他身边随身侍卫。

沈昭悠收回匕首把玩着,斜睨那人一眼,道:“将军正应当是繁忙之时,何故要在闲杂人等身上耗费功夫?”

青年抱拳道:“在下姜童,不请自来,还望见谅。”他顿了顿,对沈昭悠歉然道,“那日将匪寇押解回去,细细审查后发现些许端倪,方才与姑娘交手后才发现竟是在下看走眼。”

沈昭悠垂着眸子不语,她方才在黑暗中与姜童交手,觉得这人身手招式似是有些熟悉,只一时想不起,在她印象中并没有直接与林平璟身边之人打过交道,这人贸然前来,也不知道有何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昭逸面色不虞,沉声问道:“敢问姜护卫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姜童道:“大将军令我前来,是想告诉诸位,内班院着沈家姑娘采选的手令已下,或是明日便会到沈府。”

沈昭逸脸色大变,惊声问道:“怎么会?采选不是已经差不多了?”

此次采选名义上是为着林平璟选妃,京中关于定王的各式流言纷纷,自采选文书下达后,王公贵族家但有适龄女子,无不哭闹不止,或是想尽办法逃避,单单他所知的便有数位女娘伤的伤病的病,更有甚者借着为祖宗先辈祈福去寺庙常住,闹得沸沸扬扬。在姜童看来,沈家几人来源溪镇拜魁星是真,借着拜魁星想办法避开采选更是真。又想起初初见到沈昭悠时她嘴中编排着定王,想到这里,姜童的脸色也落下来,没好声气地道:“大将军令我前来传话,我话既已传到,这便告辞!”说完一拱手便要离开。

沈昭悠突然问道:“苏家姑娘那边如何了?”

姜童语气仍有些忿忿,倒是毫不遮掩地道:“那些匪寇与苏大人有些瓜葛,其家人正想着法子救助,苏姑娘已在采选名单,若能入了贵人的眼,苏大人之事便不算什么。”

沈昭逸心里有一瞬间空落落的,不知道该作何想法,沈昭悠坐到桌旁,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水已经冷了,入口有些冰凉,她几下喝尽,问道:“将军有心,只可否能告诉我,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

姜童面上微有些不虞,沈昭悠哼笑一声,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查得到,因‘匪寇’一事受瓜落牵连的不过就是那几家,若是有心要查,无非是多费些力气罢了,你不愿说,不过是担心牵连大将军,也罢,你们进京不久,想来根基未稳,又如此大刀阔斧,现如今自是难顾自身,或者……”她拉长了声音,意有所指道,“莫不是连大将军都不知道?”

姜童涨着一张脸,恼怒道:“你不用如此激我,大将军此次要我前来不过是给你们提个醒,既如此,那我便告辞了!”说完拂袖离去,远远地听到沈昭悠带着笑意对沈昭逸道:“便不是特意提醒,明儿手令下达,自是知道的。”似乎带着淡淡的嘲弄。

姜童离去,沈昭逸忧心对两位妹妹道:“我这便入京,赶在开城门时入城,或许能让爹将手令拦下。”

沈昭悠摇头道:“手令既已下,万没有收回的道理,便是现在叔父知道了也无计可施。”

沈昭逸道:“那便如了他们的意?”

沈昭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害怕地问道:“我,我是要入宫采选吗?可是那定王看起来好可怕,他杀了那么多人,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看我一眼我都不敢呼吸,真的要去吗?”说着便红了眼,只强忍着不哭,或是怕沈昭悠等人难受,便挤出个笑影来,故作轻松道,“采选的人那么多,琴棋书画皆通的亦不在少数,我听说初初有内监严格引阅,说不得我第一轮便落选了呢。”到最后笑容撑不下去,脸颊抽搐着笑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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