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船来航（1 / 2）
一周过去了，这个偏居北美大陆一隅的阿拉斯加小镇堪称焕然一新。
首先是镇上的店铺都被商业分社的人修缮一新，虽然里面连几个像样的商品都没有，但货架早已擦得锃亮，就等着雷振宇许下的承诺到账。
其次是增长分社，他们首先把能住人的房子都腾了出来，同样打扫地干干净净，最后两天没事儿做了，甚至还打了几副实木家具。他们也在等着雷振宇许下的承诺到账。
究竟是什么承诺呢？
“雷会长，这回我真不是挑战你的权威，我就是问一问……”某一天，欧文博士实在忍不住了，他偷偷问雷振宇：“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淘金啊？你说的那些话，应该是骗这些没读过书的人的吧？不可能是认真的吧？不会吧？”
“我们晚些再去淘金。”雷振宇边嚼着口香糖，边看着小镇北边的荒地，荒地上是一群嬉戏打闹的妇女和几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当然，还有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唐，拿着烟斗监督着农业分社的众人开垦荒地。“怎么了，博士？为什么这么心急？”
博士又气又无语，雷振宇这么聪明，这明显是在装傻啊。
他为什么心急？因为穷啊！而且公司越来越穷，账上的钱每周都要用来和停泊的商船兑换一波必需品，早已入不敷出。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某根神经元突变了，欧文博士突然开窍了，也装起傻来，问道：“哦这样啊，那我看大家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是不是你跟他们说了什么？这个我总可以知道吧？”
雷振宇笑了笑，没有半点隐瞒，把自己在教堂说的跟欧文博士又说了一遍。
“什么！？第一批移民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到了！？”欧文博士大喊道。
雷振宇赶紧示意他小声点。他指了指农业分社那头儿的荒地，说：“别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又心猿意马，觉得心理不平衡了。虽然他们还太傻，不知道农业分社以后有多香。”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一批移民了？”欧文博士问道。
雷振宇笑着回答：“我们的CFO，你是不是忘了在旧金山，还有我们的老弟兄柴进？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刚刚和雷蒙德达成合作，我就发电报给他了。”
“发电报？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特意交代柴进不要回复，照做便是。”
雷振宇压低声音，补充道：
“这次来的第一批移民，都是淘金客，淘金客都是疯疯癫癫的，这回还是享受了我们人拉人活动免费登船，保不齐里面什么人都有，万事谨慎为佳。”
欧文博士还想提问，雷振宇却摆了摆手，走向不远处路边的一个木桶上坐着啃玉米的小柴。
当所有人都在为雷振宇画的饼而奋斗时，雷振宇却带着小柴每天穿梭于森林、湖泊和海滩。在森林里，他们端起猎枪打猎，就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射杀，但却把被弹孔击穿的脸庞大小的蘑菇拿回小镇烤了吃；在湖泊旁，两人比赛扔石头谁能水上弹得远，结局每次都以小柴的爆哭结束，但两人都心照不宣，输了这边，回了小镇雷振宇会把最好的一块烤肉留给哭累了的小柴……
在海滩边，两人往往什么都不做，只是互相问一个问题。
“为什么云朵是蓝色的？”
“谁教你孔孟的之乎者也这一套的？”
“纽约哪家中餐馆最好吃？”
“阿拉斯加最有名的不是帝王蟹吗？我怎么没吃到过？”
还有一天，小柴问雷振宇：
“师父，你好像什么都懂，为什么这么厉害？我也想像你一样。”
雷振宇却望着海面，只是静静地说：
“曾经……曾经有一个少年，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只知道玩游戏，直到全世界都放弃了他，他已经失去了读书的资格。他进了一家工厂，每天干着千篇一律的活儿，很快就受不了了，再然后，他送过外卖，当过中介，甚至还在殡仪馆打过零工。”
他抹了抹眼睛，也不知是海面的粼粼波光晃了眼，还是一阵风吹起了沙砾进了眼。
“再然后，他的父母都离开了他。三十岁不到，他就失去了世界上的一切。我……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一间五平米的房间里，他蒙着眼睛，往墙上挂的地图上扔了一个飞镖，飞镖落在了北美大陆上……”
小柴焦急地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雷振宇笑了笑，说：“然后，据说他把这看作是上天的暗示，于是他发奋图强，砥砺前行，据说现在已经在美利坚开了一家公司，事业蒸蒸日上。”
小柴激动地说：“这也太励志了吧！像他这样的废柴都能进步，我一定也可以！”
当然，雷振宇口中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2023年的他，本就万念俱灰，想要上吊自尽，却突发奇想，蒙住眼睛扔飞镖，扔到哪就投胎到哪里。
结果……
雷振宇倒是没介意小柴说自己是废柴，反倒是哭笑不得，这孩子天天跟着自己，嘴上净是些21世纪的荒唐言语，等柴进过来接走儿子时，估计两人都得有100年的代沟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个星期，三大分社都已经激动得不得了了，每天早上码头就站满了翘首以待的人群，但每次也都扫兴而归。农业分社是第一个放弃了的，一群垂头丧气、肌肉酸疼的年轻人回到了田地里，毕竟每天的农活是一点都不能落下。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虽然都没挣到钱，但自己已经和商业分社和增长分社的人有了阶级差距。
而其他两个分社，就没有这么老实了，尤其是没有活儿干了以后，他们就更加躁动了。这群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恭恭敬敬，到怀疑雷振宇承诺的真实性，到最后背地里诅咒着雷振宇不干活儿。
尤其是增长分社，大卫几乎把分社的人全都洗成了雷蒙德家族的人。
而雷振宇每天依旧只跟小柴纵情于山水。
就连小柴也偷偷问欧文博士，师父每天陪着自己玩，是不是会影响大家。
欧文博士只有一句不客气的回复：
“如果船来了，你们每天玩什么都行。如果船没来，那你们就算是天天跟着农业分社一起挖地，也难逃雷蒙德家族的一顿……”
最后的“一顿毒打直至流放至荒野深处”，他咽了回去。毕竟是个孩子，不要吓了他。
就在众人开始谋划，夜里要不要暗杀了这个叫雷振宇的骗子时，清晨海面破晓，唯一一个还前往码头守候新移民的人揉了揉眼睛。
今天也是不抱希望的一天呢。
他伸了个懒腰。结果，两只胳膊肘的正下方，分别出现了一个黑影。
是船！
而且是两艘船！
消息很快就在北美乡村合作社传开了。雷振宇被欧文博士晃醒，他打开窗户，看到路面上站满了人。
大家不是在等新移民，大家这是在等财神啊。
雷振宇磨磨蹭蹭，来到了海岸边，商业分社的组长董获很快走了上来，搓着手，微笑着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
“雷会长，我们的货架都已经收拾好了，等船上的新移民到了，我们会用优惠价先收购一批他们的闲置物品，囤起来，先低收，过一阵子高卖给下一批新移民……”
雷振宇心里十分鄙夷这种操作，虽然这个董获像是他的小迷弟，但他却一点都不想正视这人。
这种小商品市场的思路，我不如留在2023年的义乌。好不容易穿越了，我还玩这一套？
增长分社的大卫也凑了上来，说来奇怪，平时没什么好脸色的他，现在却喜笑颜开。
“雷会长，说好的一艘船，怎么来了两艘啊？这可太好了，这些人都要吃要喝要住，我们预留的房子可能还不够呢。”
说罢，他还小声说了一句，本来以为雷振宇听不到，但过目不忘的他早已把他说话的嘴型记了下来，心里稍微一回忆，就知道他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老大设置人头消费税真是太正确的决策了。”
人头消费税？增长分社这也太狠了吧。如果真有这种税制，商业分社还做什么生意，每做一笔交易都是在给增长分社打工，增长分社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雷振宇扭头寻找雷蒙德，大卫口中的老大还能是谁，肯定是雷蒙德出的馊主意。
结果还没找到，雷蒙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雷会长，恭喜你啊，开门红，第一次就来两艘船，这一下，起码要来两三百人吧？”
雷振宇回头，眼神很复杂，他眼中雷蒙德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和自大。
难道说……
雷振宇看向海面，下槽牙狠狠地咬合着。
……？
为什么会是两艘船？明明我跟柴进说的是只需要一艘船的人。
结合雷蒙德的眼神，雷振宇心里有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假设，但不安的第六感却异常地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