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象征79（1 / 2）
“这也是天意？”
不怒自威的紫袍中年男子听到牧首这话，笑着回道，但却并没有卸下腰间佩剑，解除武备。
他是东帝国的皇帝。
赵陆只觉得奇怪，明明按玉玺的记载，东帝国甚至比他这个天子的大楚还要晚几十年才灭亡，怎么这会的情形，就像是敌军已经打上了国都一样。
我大楚的国都呢？哦，早就丢了，还丢了两次，北楚丢一次南楚丢一次，那没事了。
那牧首老者又说话了。
“天意不在上天，而在你我心间。”
皇帝越过牧首，走向墙上那副辽阔地图。
赵陆只觉得一层又一层的信息与画面压上心头。
地图之上，最外一层的虚线，象征着古帝国鼎盛时期的扩张极限。
皇帝手掌从地图上抚过，在虚线的最西端，那是孤悬海上的离岸岛，古帝国第三军团曾在那座海岛上浴血奋战，筑堡起墙，令海上的野蛮人仓皇北逃不敢南望。
在虚线的最南端，跨过内海的另一片土地上，曾有强盛国度欲与古帝国争锋，古帝国也曾数次败于其手，那个国度甚至驱赶着从遥远东方取来的战象，带着它们度过海峡，翻越连绵高山，像一柄尖刀般直插古帝国心脏地带。但最终，勇武无畏的古帝国人，瓦解了他们的攻势，以牙还牙，将军团鹰旗插在了他们的土地上，彻底将其灭亡。
在虚线的最北端，寒冷而又茂密的丛林，仿佛杀之不尽的蛮族，驻守其中的军团士兵，曾笑称那些蛮族杀掉一个就会从地里长出两个。也就是在这里，古帝国人遭受到极为沉重的打击————三个整建制的军团陷入蛮族埋伏之中，数万精锐全军覆没，一度使得古帝国北方无兵可守，疆门大开。可古帝国人依旧没有被打垮，他们重振旗鼓，并再度于此地站稳脚跟。
在虚线的最东端，这里有着太多的故事，反复易手的帝国粮仓...与遥远东方王朝的丝路贸易...迅速崛起的天国信仰...古帝国一分为二后在此屹立的东帝国...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学术...不同的思想在此地碰撞交融，有人说这里是文明的十字路口，也有人说这里是孕育仇恨与苦难的温床。一千年时光过去，而东帝国始终矗立在这里，即便古帝国的诞生之地已经易主，即便东帝国人已不再完全遵从古帝国人的生活方式，即便东帝国已不再有追随鹰旗征战四方的军团...
可只要那面紫鹰王旗还在此飘扬，曾经辉煌的古老帝国就不会被人们所遗忘。
宫殿之外，有滔天巨浪翻涌而来，即便是以这座宫殿之巨，也相形见小，无力抵抗。
轰隆隆的震动，不断从宫殿四处响起，庭柱断裂，圣像崩解，幸存者惶惶不安。
皇帝收回手掌，拔出佩剑，径直走向那奔腾不息的海啸。
“或许这就是我的天意。”
巨浪掠过，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宫殿被冲垮，紫鹰王旗也被折断，与那些宏伟的、典雅的、精巧的、渺小的、肮脏的、愚蠢的，一同淹没于废墟。
皇帝就像一滴紫雨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只不知是不是错觉，赵陆总觉得那皇帝在慨然赴死之前，曾回头望向自己。
唉。
赵陆叹口气，觉得自己已经猜到这座宫殿的象征意义。
虽然还不曾知晓那位牧首信仰的叫什么天，不过席卷东帝国的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奉清净天为国教的天国。
就在赵陆对着宫殿废墟思索间，他身后陡然出现一股强大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那里。
又是身后，算了，配合一下好了。
赵陆转过身来，然后就差点被同样出现在一公里之外，同样高耸入云的巨塔给震倒在地。
这么大的东西这么突然，很吓人的好不好！
跟这座又粗又高的巨塔比起来，赵陆脚下这块平顶塔矮小得可怜。
巨塔并不是光溜溜耸立于岩浆之上，巨塔底部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广场，上面有数不清的民众，齐齐向巨塔膜拜。
赵陆看到什么，就有什么信息浮现在心头。
敕王法塔，是清净天那位圣主行于人间时，使世人蒙受圣恩的第一处宣讲之地，即是清净天信徒们的至高圣地。
在人群中央，敕王法塔之下，天国的圣王亦跪伏于星月圣徽之前。
只是星辰黯淡，月光明亮。
民众的神情，悲怆与恐惧皆存，而圣王面色如水，衣袖下的手臂却青筋暴起，宛如在死死抑制心中震怒。
怎么看都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
这剧本不对吧？怎么你也？
本以为自己猜到一切的赵陆，现在有些看不懂天国是个什么情况了。
在星辰光芒完全消散之前，圣王取出一块白布，将其盖在愈发刺眼的皎月之上。
圣王低声颂念：
“爱每一位遵从天意的信徒，待他们如兄弟姐妹。”
民众齐声颂念：
“爱每一位遵从天意的信徒，待他们如兄弟姐妹。”
圣王站起身，左手点住眉间。
“惩罚每一个悖逆天意的愚贼，使他们偿还自己的罪孽。”
民众站起身，有人左手，有人右手，皆点住眉间。
“惩罚每一个悖逆天意的愚贼，使他们偿还自己的罪孽。”
圣王抽出华贵弯刀，面向民众。
“杀死所有妄称天意的恶鬼，让他们永世隐没于尘土！”
这一次，民众的行为不再统一。
有人转身逃离，有人对身边人怒目而视，更多的人不知从何处掏出武器，开始互相争斗杀戮。
杀死所有妄称天意的恶鬼，让他们永世隐没于尘土。
这次赵陆十分肯定，那位圣王，在他亲手捅死向他刀剑相向的儿子之后，视线穿过已是一片混乱的广场，对上赵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