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旅途(四)40(1 / 2)

路德维希在马车上终于看出来白天和夜晚的区别了,就是白天下的黑暗要淡一些,不再像夜晚那样粘稠,能把他的视线吸入。低矮的灌木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连带着地上的白草也消失在了灯光荡漾开的光晕里。

马蹄滴滴答答的敲在漫长的道路上,摇摇晃晃的车厢把路德维希慢慢摇进了梦乡,他睡的并不沉,他看见自己坐在镜子前,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了微笑;他看见了自己的头发慢慢的掉光了,在镜子里露出了白色的头皮,白的发亮,发的反光;他看见了自己的背,自己的眼睛,他盯着自己,然后他就醒了。

托马斯修士给他递了一瓶水,这是斯特劳斯在他睡着的时候,在路边的溪流里找到的,他满怀自信的告诉老修士,这是可以喝的水。

这的确是能喝的水,没有枯枝败叶腐败的气息,没有泥土的腥气也没有血液里的铁锈味,它就是一杯水,一杯普通的能喝的水。普通到让路德维希抓住了平常生活的步调,他想象着自己此时此刻依旧享受着课间的休憩时光,就像一杯充满热量的茶一样。

不那么狭小的车厢里也显得很狭小,路德维希此时此刻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把握,他对时间唯一的把握就是来自于斯特劳斯的提示。假如他意识不到时间,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前进呢?是意识吗?时间和空间都是作为直观的先天形式,没有时间还会有意识吗?还是意识塑造了时间?

路德维希想到了列车的时刻表,假如没有那些时间的意识,那么哪里会有时分秒的区别?关于时间,路德维希称得上一无所知,毕竟他处于时间之中。老斯特劳斯依旧在和它心爱的马匹窃窃私语,没有人出声去打断他,毕竟他们谁都不想陷入那种恐怖的寂静之中。

在他的对面只坐着一个戴着大大的帽子的女孩,他在想那只白色的猛禽哪去了?他是否翱翔在这片密密匝匝的树林之上,在那片充满了阳光和云朵的天空里跟着他们,他似乎想到风触碰到翅膀尖的感觉,他的羽毛在太阳的温度下变得炽热,有着生命的力量。

米娅应该和斯特劳斯坐在一起,路德维希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斯特劳斯对修堡大学里的事情很感兴趣,听着女孩的讲述,他好像也来到了那个地方。然而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哪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庸碌,他们同样得会笑,同样得会死。

那是什么?斯特劳斯看到了一个木制的拒马横亘在路中间,他勒住了马,一时间不敢上前。唯一值得清醒的是速度并不快,让路德维希只是小小得撞了一下腿。

老修士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小的吓人,然后在灯光的照射下扩散成了一圈,他捂着眼,推开了马车门。

他们谁都不敢上前,最为胆大的米娅也躲在了车门后面,斯特劳斯不敢动,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强人。

路德维希有点流汗,但是对他而言,他有个相对保险的方法。他为自己施加了心理学隐身,他祈祷能够把自己隐藏在他们意识的边角里。

他慢慢地走向那散落着光晕的密林里,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们没有约定发现敌人的信号。当然这是他发现了三个拿着枪和刀蹲在草丛里的人之后才想到的问题。他仔细的看着他们的刀柄,但是在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他才遇到这个问题,他该怎么通知在外面等候的托马斯修士。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的目光里已经借着光看到了他们抬起来枪口,感觉上是2号双管猎枪,路德维希曾经在狩猎里见过这把枪——那是老费希特喜欢的节目,他用这枪一发打穿了一匹狼的腰,不过老费希特被这一枪掀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身,才用脸擦了擦布满泥土的大地——这要归功于在半铜纳瑞尔重的弹头,后面还有17.5铁纳瑞尔重的火药,毕竟一切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所以老费希特很喜欢这种便携式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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