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2 / 2）

秦禾大口喘了几口粗气，宁安安后来还上了高中，甚至和他是同桌。

秦禾的思绪开始闪电般翻飞，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到怀中的少女身上，他想起刚才在校门口见到宁安安的场景，是他问了对方是不是在等公交车，除非当时宁安安根本没打算坐公交。

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他今天根本不会见到宁安安，而宁安安也不会上这辆公交车，她出来后只是在等警察局工作的爸爸来接她回家。

但此时也顾不了其他了，他要想办法救出自己和宁安安，否则自己就真的成了第一天穿越就死亡的重生者了！

宁安安不会游泳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在这种情况下，要带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因为连续半个月的降雨，外面河水的汹涌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整个车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河水中，他们现在只要一出了这个车厢，立刻就会被汹涌的河水卷走，而这种情况下带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浮出水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秦禾低头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宁安安，这个女孩从刚刚便开始泪流不止，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已经开始剧烈颤抖，然而她紧紧闭着嘴唇，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死死地抱着他的身体，似乎她真的相信他能带着她出去，就像刚才他说的“你不会死”。

秦禾深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宁安安的头，说道：

“等水完全进来之后，我先从窗户出去，你把手给我，然后我在窗口接你。”

“嗯！”宁安安点了点头。

“记着，一会儿等水漫过鼻子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就算水最终漫过你头顶也不要慌张。”

“还有一件事，在水里不要说话。”

秦禾说到最后自己咧开嘴轻轻笑了笑，好像听到了他的笑声，怀中的宁安安仰起头，苍白的小脸忽然也笑了笑。

二人静静站在车窗旁边，水流漫过宁安安的脖子，漫过下巴的时候，宁安安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然而下一刻她觉得抱着她的那支手轻轻举了举，于是她那小巧的下巴再次从水中露了出来。

“等一会儿，等水再进来一些。”

秦禾把宁安安的身体往上举了举，宁安安身体比他矮，不过在水中举起一个人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宁安安点了点头，自己伸出手抓着旁边的扶手，以前坐公交的时候她总是羡慕那些长得高的能轻易抓到扶手，现在她终于也能抓到了。

“抓好了，准备憋气。”

秦禾抱着她的手臂忽然松开，宁安安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接着她便感觉到水流开始漫过下巴，漫过紧闭的嘴唇，她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

河水有些浑浊，宁安安刚在水里睁开双眼便觉得一阵涩痛从眼睛处传来，她紧紧捂着自己的鼻子，险些叫出了声。

在一片浑浊的水中，宁安安看见秦禾的身体绕过她，朝着车窗游去，仿佛一条轻盈的鱼儿一般毫不费力地穿过车窗，抓着车窗漂浮在了外面。

秦禾用手紧紧抓着车窗，看向车厢里那个一手捂鼻一手抓着扶手的女孩，女孩透过水流和车窗与他对视，意识到某些东西的他嘴角微动忽然笑了笑。

真是个笨女孩啊，这种时候还要相信他，这种时候，就算是亲人，说不定都会抛下她了吧。但现在那个女孩——那个其实他一直喜欢的女孩，站在死亡的边缘，还在傻傻地等着他去救她。

秦禾朝宁安安招了招手，宁安安松开抓着的扶手，双脚在铁杆上轻轻一蹬，随后用手抓住了车窗，秦禾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出来。

这时秦禾才发现整个公交车已经沉入了河底，他朝着车厢里其他地方望去，仍然没有看见其他人，就连车头处都不见了司机的踪影，看样子不是在刚才跳车了就是自己打开车窗跑了。

宁安安完全不会游泳，只能紧紧抱着秦禾的身体，好在河底的水流并不湍急，秦禾一只手抱着宁安安，另一只手松开拉着的车窗，随后双脚用力朝着河面上游去。

然而才刚游出几米的距离，秦禾就惊骇地发现自己低估了河水的湍急程度，体力几乎才刚出车厢就消耗了大半，并且连续的降雨让河水浑浊不堪，水下睁着眼让他双眼剧痛不已。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紧紧咬着牙，一边抵御着越来越湍急的河流，一边奋力朝着上方游去。

然而接下来秦禾就发现了一个让他几乎绝望的事实，河水太过湍急以至于虽然他是垂直往上游的，但是实际的方向却是斜向上的，这样无疑大大加长了他与河面的距离。

而且怀中的宁安安因为不会游泳的原因，即使刚才狠狠憋了一口气在胸中，但是这时也快要撑不住了，抱着他的双臂上传来令人心惊的力量，显示出手臂主人挣扎的内心。

果然，下一刻，秦禾感觉到怀中的宁安安开始剧烈抖动扭曲起来，同时大团大团的气泡浮现而出，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翻滚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宁安安朝着下面落去。

秦禾连忙低头看向宁安安，发现对方果然支撑不住呛水了，秦禾以前就听别人说过，下水救人时，最怕的就是落水的人慌张，因为呛水死死拉着救水的人，这样往往不光人救不上来，连去救的人也会被一起拉下去。

现在宁安安就是这个情形，剧烈的呛水让她几乎忘掉了在水中睁眼传来的剧痛，肺中的每个细胞在这一刻都好像不受她控制，把她刚才吞进去的那些已经变成二氧化碳的氧气全部吐了出来，紧接着强烈的缺氧又让她不受控制地张大嘴巴想大声喊叫，但只是吐出了几个白色的气泡消失在河水中。

要死了……我要死了……

比刚才更强烈的恐惧笼罩住宁安安的身体，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已经让她整个喉咙仿佛火烧一般剧痛起来，对氧气的迫切需要让她忘记了刚才秦禾交代的事，“不要在水中说话”，她一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一边手脚不受控制地拼命挥舞起来。

但下一刻，她的眼中忽然出现一张年轻的脸庞，那张脸覆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能看见那张脸上年轻的细纹。

她仍在愣神的时候，嘴里突然出现了空气，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宁安安不受控制地想大口呼吸。但下一刻，那张脸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仍然是湍急浑浊的河水。

秦禾抱着宁安安尽力朝上方游去，他将自己肺里的空气传给宁安安后，虽然让宁安安暂时安静下来，但是自身的缺氧却让他双眼发黑起来，同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四肢传来。

此时虽然他仍旧伸出手蹬着腿朝上方游去，但更多的是湍急的河水带着他们两个人冲向前方。

潜过水的人都知道，肺里有氧气和肺里没有氧气，在水中憋气几乎有着天差地别。

宁安安也察觉到了秦禾越来越缓慢的手臂，看着秦禾脖子和脸上因为缺氧暴起的青筋，焦急之下也试着舞动手臂和双腿，想像秦禾一样游动起来，但换来的是混乱，反而把秦禾的身体带着翻腾起来。

她也知道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呛水才导致秦禾现在的缺氧，，只是现在她心里甚至连谢谢这种词语都已经没有了，只是双臂死死抱着秦禾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融进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