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孔位七贤43(2 / 2)

这宛袏一直给青娍递眼色,生怕她得罪了先师。但青娍压根就没注意堂上的他。

“伶牙俐齿,不见得是好事!罢了罢了!如今的圣书,今时不同往日,吾辈之事,自行定夺!”

哥舒说着,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青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嘀咕:莫说,这先师见识也不过如此!

空辰看着一脸认真的青娍,却知她心中恐怕是打了半天腹稿。莫不是接触久了,还真不知她认真较劲起来,还真没个“输”字。

“既入内阁,那所学之道,与以往在府中所学,就有所不同了。”哥舒说的时候,看了一眼青娍。见青娍低着头,心中便明了,这女子果然只是女子,与小人之心无可比大。

“我见你刚才见解颇有些深意,不如你来告诉我,何为道?”哥舒所指,便是漉言。漉言颇有些吊儿郎当,当然只是在他心中,面上他还是毕恭毕敬行礼。

“我见有九道,乃是圣书之法;一曰道德,二曰阴阳,三曰法令,四曰天官,五曰神徵,六曰伎艺,七曰人情,八曰械器,九曰处兵。”

哥舒一听,面露喜色。只觉这孩子果然见识过人,而且能懂得学以致用。

十分赞扬道:“不错,圣书儒生除了能面面俱到,还能了解事物本真,这便是我们寻的道!”

尔朱起初并不想多言,但见此次儒生中不乏有些好苗子。若是能提携几位,或是收入自己门下,倒也是不错的。

“道家者入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合于尧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此中道家者为何人?”

尔朱说完,指了指空辰。空辰起身先是整理衣襟,然后行礼道:“上古三代之世,学在官而不在民,草野之民莫由登大雅之堂。唯老子世为史官,得以掌数千年学库之管钥,而司其启闭。故老子一出,遂尽泄天地之秘藏,集古今之大成。学者宗之,天下风靡。道家之学遂普及于民间。道家之徒既众,遂分途而趋。各得其师之一遄,演而为九家之学,而九流之名得以兴焉!故圣书,乃道家后裔!”

尔朱笑得红不拢嘴,心中大快。这届儒生果真不凡,言语其间,都是面面俱到。博学多才,又不乏有自身的见解,果真是妙哉!妙哉!

一直沉默的樗里,从入席自我介后,他便高冷一旁,对于在场儒生,不曾看一眼。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时,青娍因为方向与他相对,所以正好看了一眼他,而他似乎也刚好看了一眼下席,两人神色撞在一起。

起先是青娍觉得,惹不起这些先师,不经意间避开了他的视线。樗里本觉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再入眼一看青娍时,又觉得女子能入三殿三阁,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哥舒似乎也注意到了,樗里视线中的青娍。他本樗里某些观点不合,而今他见樗里对青娍,似乎颇有些好感,而他偏巧不喜青娍这种女子做派,所以打定这主意,让青娍出一次丑,也让樗里心中落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又怎能放过。

他神色突然转向青娍道:“儒与道何其求?”

自哥舒说完,神色便一直落在青娍身上,但他又不指明让青娍回答,青娍自是不能自行主张。然、过儿半刻,在场的儒生此刻,神色都聚集在了青娍身上。

哥舒含着笑道:“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冥想,你倒是说个所以然来,以免你觉着,这圣书学府对女子有何偏见!”说完,他的面色,突然变得铁青。这脸色上的变化,着实令人害怕。

青娍自知他心中对自己有偏差看待,之前他提问,回答的人都是当即回答,而今到了自己这里,他偏偏停顿半刻,好似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准备,其实是有意取笑青娍。不管青娍能否回答到他满意,能力上都会显得缺陷。

“儒求仁,道求自然。故有“温检、恭良、礼让”的仁,仁靠严以律已刻意做到,一有不慎,则内以伤身,外以乱人。似有偏激:‘存天理、灭人欲’。”

“道以自然为本,以人天性而推之,更贴近于人心。以虚无为体,柔弱为刚,执一以为,齐物为心,则可以做到二厢自然,智愚相宜,强弱相合,以致物我两忘。是故道有“虚无、齐物、守一、柔弱、纯粹素朴”五德。”

哥舒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他一挥衣袖,十分恼怒,却又强行压制怒火道:“女子无德行,所以大逆不道。你如此看待儒道,圣书将毁你之手。”

这话,十分伤青娍的自尊。可青娍却一点不外露自己难受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平静到连心跳声都被自己压住。她好似觉得,此时,连同呼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罪过。

为何儒道批判不得,为何?顺应便是天理,不顺应就成了逆天吗?这个世道,难道只能一味听从一种声音,只能辨别一种常人所认知的好吗?而其他声音出现的时候,就只能安于罪过。圣书学府,自然是天下人所奉行的圣地,但这样的圣地,如何就见不得黑暗?

樗里徒然一伸手,轻轻拍了拍青娍的肩。“就这么点异样之举,便让你失了辩驳能力。如是以后,朝堂之上,众臣皆以偏概全,而你孤身一人,岂不是枉然送命!”

青娍本觉得,如今不知如何自处。求学之路,在她看来一直一帆风顺,如今受到这种不待见,她似乎有些自我怀疑。可樗里的声音,却在此时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溺水减弱呼吸的青娍,有看见了一束光芒。她抬眼看着樗里,心中苦涩化为酸楚,眼眶便湿了。

“来!同我说说,你为何如此看待?”他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温柔,尽在温柔之处。

青娍因刚才偏见,如今似乎难以启齿。樗里看得出,却依旧没有放弃,他似乎有意提携青娍。

“你若是觉着此处不好,那便同我去别处说吧!”这话一出,全场人瞠目结舌。

“......”

青娍自是知道,此刻定是不能一走了之。她再次行礼,拱手而道:“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儒生并非不习儒道,而是自知反省。知其利弊,持志养气,方能长久。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哥舒这才发现,差点着了青娍的道。她明知是如此,却甘愿与自己对峙,想来也是周谋了一番。如今一看,她倒是能拔得今日头筹,是他先有轻看女子,但女子记仇反击起来,倒是令人甘愿佩服。如今青娍既然已经表明自己态度,哥舒也不好再捏着不放。

尔朱一见状,可知这儒道最后不过一个“囍”字。为何为囍字,以儒道最后的走向来看,不过是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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