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内侍第一人46(2 / 2)

“敢问陛下,意在何处?”

“京津,当设一名总督。此次泰西船来,提醒了朕,津门乃北京城之海上门户,怎能毫不设防。再者,南北流通全靠运河,天津卫正是咽喉枢纽。京津总督,意在打通路、海、河运关节,叫南北通畅,同时卫保京都”

毕懋良思索一番,眼神一亮

“陛下之意,当大开海运以代河运?”

“依毕卿之见?”

“此战臣在辽东调度物资,方知海运之利十倍于陆、河。但海运亦有风浪倾覆、海寇劫掠之危。况且运河沟通南北,数百年国策也,多少城镇繁华,皆依托运河,数百万人生计,皆依靠河运。若改于一时,必招动荡,当做百十年谋划,不可操切啊。”

这话在理,这时代的运河,如那个时代的高铁,形成了一条火热经济带,杭州、扬州、淮安、临清、沧州、通州,这一带的GDP难道大明不要了吗?况且运河是否和后世的南水北调有关,校哥儿还未研究呢,应为此设立专题课组才是。

见皇帝陷入沉思,毕懋良轻轻提醒

“陛下言,紧要的总督,老臣还当是盐政总督呢”

“咦?”

“臣曾任政福建,管屯盐道事,只是执法稍严,盐税既有大增,若两京十三道皆如此,朝廷岁入可增数十乃至百万”

“若是彻查盐政,彻底改革呢?”

“盐政亦是百年陈弊,改之何难也,亦当是长久筹划。若能以五年或十年为期,鼎新盐政,朝堂收支,当大为改观。”

“哈哈.......,扭转朝堂收支,不应当叫朕开内帑吗?”

校哥儿笑了,毕懋良也笑了。

“陛下在辽东广开皇庄,庇佑贫民,叫老臣眼界大开,授人以渔,好过开内帑百倍。再者,内帑总有限度,臣子们与陛下要谨慎用之”

这是在点我呢,工坊皇庄的钱,都是偷偷挪用的内帑。校哥儿面不改色,至少人家提出了财政解决方案,比一味跟皇帝伸手要钱的,好太多了!

“朕听闻,前宋富庶,远超大明,乃是商税收取得当的缘故,毕卿怎看?”

毕懋良闻言一震,久久思索

“轻商税,大明国策也。若改之,恐怕......恐怕全天下皆言,陛下在与民争利啊”

他思考了好久,才咬牙说出这“全天下”,校哥儿懂,比起盐政,他更不敢触碰这整个阶层的蛋糕。

“如此,卿家更愿执掌户部,或去做个总督?”

“身在朝堂,一叶障目。到了辽东,臣方知不足,不敢贪功。论统筹革新,去腐除弊,臣不如熊延弼。论布局谋划,临机决断,臣甚至不如洪承畴。即便在户部,李长庚胆略胜我,毕自严理财胜我。吾三人,已在陛下眼中久矣,全凭陛下决断,臣只当勤恳用事,并无他言。”

“今日一见,朕知卿,卿也知朕。且凭眼光胸怀,这户部尚书,毕卿当得。盐政革新,势在必行,卿当与李长庚隐秘谋划,早做备案;这京津一体,海、陆、河并行,卿家可交予毕自严,朕意,叫他兼任天津巡抚。如此,大明财计,朕托付予毕卿家了”

毕懋良走后,校哥儿紧揉眉心,这大明财政,实在难,不过至少有了些方向。

抬眼一看,送客回来的魏朝,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陛下,为何叫我干爹告老还乡啊”

“这是你干爹自己的意思啊。再说,大伴你跟随了朕这么久,那个位子,也该坐上去了”

“奴婢,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啊!”

“吐陈纳新,继往开来,此乃天道,大伴不必哀伤。走吧,随朕送送李尚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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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华为人正直,不群不党,没想离任的时候,送别的人还真不少。

这阵势虽然远比不了东林人的城门立雪,但来送的人,却大都是主事一方的实干观吏。

护卫森严的国公仪仗,风流送别人群,隔出一条通道。

人们怒而不言,哪个国公如此嚣张?李尚书从不交往这些废物的。

校哥儿一现身,自然全场无声、匆忙跪拜了。

士林中,小皇帝的风评一直变来变去,非常复杂,但体恤老臣,一贯很真实。

暖轿中,校哥儿紧握老人的手,君臣皆知,这一别,将是永别。

“郭嘉百年积弊,并非一日之寒,老臣知陛下胸有大志,只是四方不平,只怕再有动荡,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啊”

“朕答应老尚书,凡事必当徐徐图之。老尚书,尽管安心荣养”

老人家殷切叮嘱,依然挂念不下。校哥儿派出一队锦衣缇骑护卫,两个御医随行,别的,也做不了太多了。

时将入夏,树梢新叶日益繁茂,老叶渐渐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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