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腿的侮辱(1 / 2)
“进来吧。”
金发胡姬双手交叉胸前,一副懒洋洋爱答不理的样子。
阿弃进门后,朝门外指指。
“你,出去!”
“你没病吧?”
胡姬气的峨眉竖立,杏眼瞪的溜圆。
阿弃满不在乎:“要不我让缺爷回来跟你说?”
二人相互对视,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胡姬鼻子一哼,怒气冲冲走出大门。
阿弃一点儿不客气,咣当!关门上闩。
“你以前见过她吗?”
鱼梁极少见到金发胡姬,即便看见,也只是路过而已,她们的目标不是花都风眠就是宗藩栖篁,对鱼梁这样的小藩实在瞧不上眼。
“嘿嘿,没见过……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不然一定去光顾光顾,嘿嘿……嘿嘿嘿……”
麻球眯起眼睛,笑容十分猥琐。
院子里荒草萋萋,几乎遮住井沿,只能看见桂树下一个黑洞,角落摆着一只棺材,象征前任主人的身份,油漆脱落,棺盖掀在一边,里面积满雨水,时间太久已经沤成黑绿色,水面上漂着树叶、浮萍……
草丛中有两条分岔的小路,被人用脚踩出来的,一条从大门口直接通往东厢房,另一条绕过正堂侧面,通往后院。
“缺爷平时睡在那边?”阿弃指指东厢房。
“嗯。”
“咱们等会儿再去,先去别的地方瞅瞅。”
(既然缺爷会把女人带回家,卧室应该不会藏什么秘密。)
说完,阿弃蹚过齐膝深的杂草,艰难朝正堂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头察看,生怕不留神被蛇咬一口。
阿弃走上台阶,正堂房门半掩。他站在门外探头打量……宅子易主后,再没找人打扫过,墙角、柱子上挂满白色蛛网,地面、桌椅积起的灰尘足有半寸多厚,上面印着无数朵小小“梅花”、一道道细细长长沟壑,那是老鼠、蟑螂光顾过的痕迹。
“别站在门外啊,进去看不是更清楚?”
麻球双手用力一推。
“别——”
阿弃想要制止,为时已晚。
门板突然轰隆倒下,噗——激起无数灰尘弥漫整个房间。
阿弃赶忙捂住口鼻退下台阶:“咳咳……咳咳咳……这里不用看了……咳咳……至少两三年没进过人……咳咳咳……咳咳……”
二人又转去西厢房,大致瞅了一眼,里面蛛网、灰尘丝毫不比正堂逊色。
阿弃摇摇头:“算了,还是去东厢房吧。”
东厢房房门、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棉布帘,阿弃有点想不通……现在是炎热仲夏,又不是坐月子,没道理捂这么严实。
“缺爷是不是有啥毛病啊?”阿弃问同伴。
“没听说呀。”
推开门,阿弃差点没吐出来。
空气中充满刺鼻的怪味,像是各种气味的大杂烩,至少能分辨出酒气、尿液、香粉,还有……血腥气。
“啊呸,呸,到底在里面干过什么?”
屋里光线昏暗,只能看见一张床榻,枕头、被褥乱七八糟。阿弃让同伴撩起门帘,自己憋住呼吸走到窗边,一把拽下窗帘放进阳光,顿时目瞪口呆——
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被褥上一大片一大片泛黄的污渍,正是尿骚味的源头。床榻边紧靠着一只木箱,木箱旁摆着三只酒坛,两坛空的,一坛还剩小半。木箱上摆放着七八只瓷瓶,每只瓶身都贴着一片小小的版印画,画着虎啊豹啊各种猛兽,阿弃认识这种瓶子——隔壁红袖舫老板娘屋里,装了满满一抽屉。有次花娘身上难受,派阿弃去隔壁借药,老板娘会错意,似笑非笑从抽屉拿了一瓶给他,回去花娘一看,登时羞红脸大喊一声“滚”……那时阿弃刚被捡到不久,第一次见到春药。
墙壁上挂满各种绳索、枷铐、皮鞭、棍棒……墙角甚至摆了一只火炉,冷清发白的灰烬里插着一把烙铁,乍一看好像进了刑房。
白灰墙上溅了许多小黑点,阿弃一开始以为是墨汁,越想越不对劲……缺爷这种人啥时候握过笔啊?阿弃伸手一抹,尚未完全干透,黏糊糊、隐隐发红,居然是血。它们肯定不属于缺爷,他身上只有三道很浅的抓痕,弄不出这么多血。
阿弃突然对金发胡姬心生愧疚……为了伺候那个变态肯定遭罪不少,自己也许不该对她那么凶。
“你在这儿慢慢找,我先去后院看看。”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屋里待下去,赶紧溜之大吉。
后院有几间小屋,后门一侧是厨房、柴房,另一侧是马厩。
柴房没有柴、马厩没有马槽,空荡荡一目了然。倒是厨房奚奚嗦嗦有点动静,阿弃竖起耳朵摸过去,最后在灶膛后面找到一窝小猫崽子,两眼紧闭、浑身粉红无毛,显然刚出生没几天。窝里没看见母猫,但有一条鸡腿,肉质十分新鲜,应该刚叼回来不久。
马厩旁边用竹子、芦苇搭起一座雨棚,棚下有个地窖。窖口盖着一块木板,上面镶了一只铁环拉手,早已锈迹斑斑。窖口附近杂草,有部分茎秆倒伏……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
阿弃走过去,握住铁环拉手,用力一拉,露出黑漆漆窖口。他弯腰向下张望,一眼就看见台阶上赫然两串脚印,一串往上、一串往下,轮廓清晰可辨、没积什么灰尘,应该留下时间不长。
他顺着台阶往下走,寒气嗖嗖扑面而来,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随手摸了一下墙壁,嘶,简直冰凉刺骨,湿漉漉挂满露珠。他有些纳闷——地窖虽然凉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冷啊。
他小心翼翼下到窖底,借着头顶上那一点微弱光亮,隐约看见台阶对面摆放着一副木槽(应该就是马厩不见的那副)。槽里盛满东西,隐约有反光,他伸手一摸,冰冷湿滑……哇呜,居然是一大块冰!
夏日藏冰无非为了冰镇饮品,木槽里放的要么酸梅汤、要么葡萄酒。
哈哈,这下有口福了。
他按捺不住兴奋,顺着冰面摸过去,很快摸到一样东西。嗯?这是?他反复摸索,很快确认它是一只……鼻子,人鼻子!
他赶紧掏出火折子,点亮一看——
天啊!冰块上居然躺着一个死人!
是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仰面朝上,身穿青色织锦圆领袍,脚穿黑色鹿皮靴,肌肤雪白僵硬,双手放于胸前,十指纤长,额头系一条白色抹额,双目紧闭、神态安详,睫毛上结满霜花。
从冰块融化程度看,尸体应该最近才搬来的,缺爷肯定脱不开干系。
他样貌清秀、穿着讲究,一身干干净净,完全不像鸦门中人……难道,他跟棺材铺老板一样,是另一个被灭口的倒霉蛋?
阿弃抬头望了眼窖口,也许可以找麻球来辨认一下。
阿弃绕过正堂侧面,刚踏进前院,就迎面撞见一个婀娜摇曳的身影。
“谁让你进来的?”
金发胡姬反守为攻道:“哼,你俩鬼鬼祟祟的,天晓得在干什么!”
阿弃很不耐烦:“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废话,快出去!出去!”一边说,一边做出赶鸭子手势。
金发胡姬双手往胸前一叉,摆出一副拒绝配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