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下第一（5）74（2 / 2）

它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把剑，那把剑泛着清凉的光，它被一股股清凉的光环绕着，它白色的长袍又飘了起来，像一片片飞舞在天空中的云彩，它的一只手从剑身上慢慢滑过，清凉的气缠绕在它手指上，像一朵朵不断向上攀升的花朵，正在高空中绽放。

“你很爱你这把剑。”

“它陪了我一生。”

它的手指在剑身上停了下来，跟着一起停下来的还有它的目光，它望着这把剑时的神情像是在望着它的孩子，它不动声色的表情里又有了轻微的波动。

一道道柔软的阳光洒进了它那双气魄摄人的眸子里，洒满了它眸子里的整座山谷，山谷里的花都开了，一丛丛一簇簇，挤满了每一条小路，孩子们奔跑在开满花的小路上，山谷里的花向着天上开去，跟着一起开到天上的还有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你终于笑了。”

“我看着孩子们笑的时候我就会笑。”

“孩子们看着你的时候也会笑吧。”

“孩子们会笑的，孩子们看到任何一个人都会笑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有家吗？”

“家？家是什么啊？”

它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对着那个山谷投下了无限温情的最后一瞥，悄然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它来过，它却在这里站了很多年，快乐了很多年，孤独了很多年，孤独和快乐的这些年，都是它的心甘情愿。

它从山顶上走了下来，带着最后一抹夕阳暗淡的光，走进了无垠的雪地里，一圈又一圈晕开的红在雪地里刻下了它的名与姓，被一声声来自山谷里的呼喊扬起，一直飘荡在风中。

“我们走吧。”

“你这么快就想下地狱了？”

“我想回家了。”

“这里是地狱，这里不是你的家。”

“这里可以让我永远停下，这里就是我的家。”

清凉的气从那把剑上溢出来，溃散在空中，我看到它的两只眸子在空气中穿行，一滴又一滴的水挂在它的睫毛上，洗尽了它眼眶里的黑暗。

它的两只眼睛里透着晶莹的光亮，一轮太阳从眸子深处慢慢爬了上来，万道光亮璀璨了它的眼眶，它站在千万道光线里，脸上带着笑意。

它朝着前方的血河走去，血河里的水依旧在沸腾，溅起的血河水打在它的剑身上，像是打在笔直的崖壁上，呼啸着直坠下去，一滴连着一滴，似从天而降的雨。

它走在滂沱大雨之中，那把剑泛出来的清凉之气包裹着它，也包裹着一滴滴雨，落在它身上，在它身上打着转，掉进它脚下的血河里。

它的那把剑从血河里划过，我看到一条白色的龙在血河里游动，一双又一双血淋淋的手围着那条龙，想靠近却又不能，它跟在这条龙身后，慢慢往前走。

我飘在了血河上，它巨大的身躯矗立在血河中，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走在它身后，阴冷的风不断拍在它身上，它却岿然不动。

我的目光落在了它的脊背上，它的脊背好似山脊一样长，把我的目光拉到了很远的地方，在我目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山谷，山谷的花一直开到我脚下，我发现，我正站在山谷中，感受不到阴冷的风。

它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我，它的两只眸子在告诉我，它就要下地狱了，它在下地狱之前还有句话要说，它的这一生，到底值得不值得？只是它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它的眼神中，我看得见，我却回答不了。

河对岸的那座山隆隆响了起来，紧闭的山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往外拉着，我听到了从谷底蹿上来的风撞在山门上发出的哧哧声，迸发出来的火花在黑暗里跳跃着，像一双双眼睛在眨个不停，它迎着那道敞开的山门走了进去，它伟岸的身躯高过了整座山。

“等一下。”我叫住了它。

它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我，两只不动声色的眸子里正在期待着些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这一生到底值得不值得吗？”

“我不想知道。”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我真的不想知道。”

“现在要是给你一个可以让你知道的机会呢？”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只要你想知道，我们可以去问它，它知道。”

“它是谁？”

“它是这里的王。”

“不用问它了。”

“你不想知道了？”

“我已经知道了。”

它转过身去，我在它望着我的最后一瞥中看到了那个山谷，看到了山谷里安静的村落，看到了在村落里自由奔跑的孩子，山谷里的一切被一道道阳光折射成蔚蓝，倒映在它的眼睛里，把它眼角的笑一层层渲染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