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化妆的巨人（1 / 2）

四年一度的恩泽日五天公假后的第一日，是千年前魔法途径被发明的一日，是世界上各方领袖签订平等公约的一日，是黑龙宙旦被驱逐进诅咒之路的重要一日，也是距那五年后民族共和联邦成立的同一日，恩泽日也就是这一天，联邦理事会给予世界公民五日公假用于筹备这一天的恩泽大典。

这一天不论世界各地黑夜白昼，是否有战争，都要暂缓，和敌人共同举杯，用来感谢造物主的恩泽，可以说，即便皇帝要在今天登基，也得放到明天，明天不论打雷刮风，都必须是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很多合理的请求今天都会被尽量满足，一日的狂欢中你可以看到大大小小街道上有人求婚，有人告白，有人跳舞，有人裸奔，也有人随地大小便……总之，这一日在神明的关注下，什么样的请求都会被实现，即便被告白的对象极其厌恶告白的人，在单身的情况下是会被法律强制作为情侣与那人共同度过。

这一日，牢狱中还拥有人权的罪犯在这一日同样会被释放出来，受到饮食娱乐方面的款待。

唐轶很早就出现在了学校，恭谨地站在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第一位出现的指导法师。

今天是一整日的狂欢，所有人都在工作单位范围挂职休假，以防意料之外的客户需求，所以绝大多数领导都会组织下面在工作单位畅饮青梨酒，野兽烤肉一向是狂欢日的主旋律。

在这个单位工作的员工同样也会为了这一天献上自己的一份力，很早就会来到这里做准备，因为晚上将会有非常盛大的演出。

清晨的裹挟着冰凉空气的微风拂面而来，溜进衣服里把全身跑个遍，无端使后颈突生寒意。

唐轶表情紧绷的站在办公室门口，伴随着旭日攀上了最高的那栋教学楼的头顶，发出眩目的晨光，三名衣装服帖的男性含笑走来。

“刘宣卿老师，你家乡那边听说有不用魔法就可以在一瞬间让脸变颜色的杂耍，这一次你会为我们表演吧？”其中一位中分头，络腮胡子眼中满是期待。

被络腮胡子冲着问话的老师笑了笑：“你说的是变脸吧？你们再等等，兴许下一个恩泽日我就会为你们表演了，我家乡那边的绝活还有很多。”

“不对不对，我听说你家乡那边的表演家能把这么长的一把剑吞到肚子里，还能毫发无伤地取出来，是不是用了什么空间方面的魔法？”另一个脸色发白，戴银边圆眼镜，看上去有些干瘦的老师也兴奋的问道，用手比着长度。

刘宣卿老师哼了哼，带着有点不屑的腔调。

“什么都要用到魔法，那普通人还怎么生活？都是有诀窍的，但我不能向你们透露。”

“你说什么？我们才不稀罕，不稀罕！”两人嘴硬。

“哈哈哈哈……”

三人并肩而行，很快就走到了唐轶跟前，实际上，三人远远地就发现了他。

“咦？这不是咱们的高材生唐轶同学吗，这么早就到了。”络腮胡子老师蒯辽率先开口。

“是啊，来得真早，你是有什么事吗？”刘宣卿老师问。

见到三位老师，唐轶心中准备好说的话一下子就忘光了，三位都是和学校签约的星级法师，周薪有二十个左右的哈维币，在校外的人看来这些都是大拿，即便是校内的学生，也没有一个不崇拜这些老师的。

“同学，你先让一让，我们到办公室里说。”见到唐轶眼中焕发星光，呆在原地，另一个戴眼镜的老师吴用功用手背轻轻挡开他，手指迅速摇动，在空气中绘出神秘的魔法符文。

咔！

房门的锁开了，三位老师一个接一个有序地走进去，回过神来后，唐轶也连忙跟上脚步。

一间教室有三百平方米，所以办公室也是从教室腾出来的一间，一个办公室只有六名老师，每个老师都有相当可观的空间装饰或者陈放自己的物品。

三位老师各自走向自己华丽而又舒适的座位上，唐轶只跟到离门口五六步的位置，眼球微不可察地打量办公室，心中艳羡，每个老师的席位可都比自己的卧室大上不少。

恐怕在这里说话都会有回音，不过也难保老师们没有用魔法消音。

“老师们好，我是来申请贫困补助和生灵契约的，请问哪位老师能够帮我提交一下申请？”唐轶顺了顺气，问道。

蒯辽和吴用功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刘宣卿听他说完，翻了翻柜子里的文件以及学生的名册，一边查，一边口中喃喃：“贫困补助啊……唐轶……”

唐轶听得全身发毛，不知道是不是刘老师在说话的时候使用了魔法，让他心中发慌，全身的皮肤触电般发麻发酥，他有不妙的预感。

“唐轶同学，嗯……今天是恩泽日，按道理来说我们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但是由于你拿的全额奖学金，我们学校的伙食和住宿以及校内的医疗都是免费，所以是没有设置贫困补助的，至于为你准备的那张生灵契约，我们昨天收到消息，有一名学生生命垂危，急需要这张契约，所以你的那份会适当延期……”

果不其然，刘宣卿说出的这段话字字剜心。

生灵契约是每年联邦根据每座城市的毕业生数量统一制作的，契约用的金语和材质都是禁止流通的，因为上一届有一名学生出现特殊原因放弃生灵契约，学校才决定用这一张契约来奖励天资优异的新生，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他的延期，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延到他毕业。

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感受到了校方对他的不尊重，这件事并没有人提前告知他，询问他的意见，这是在牺牲他应得的权益。

唐轶神情木讷，眼神凝滞，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唐轶同学，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确实是性命攸关，诅咒物的出现使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再者，虽然学校不设置学生贫困补助，但是我愿意以个人的名义捐助一百枚哈维币以求解决你生活上的困难。”刘宣卿马上察觉到唐轶情绪的波动，连忙语气缓和道。

“呃……”

见到唐轶没反应，刘宣卿意识到自己可能没办法把事情处理好，向蒯辽和吴用功投去求助的目光。

两位老师相视一眼，蒯辽率先开口：“同学，你没必要担心什么，校领导不是行事潦草的人，你的损失他们肯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来弥补你。”

听到蒯辽的发言，吴用功仿佛脑中某个东西的阀门突然开了：“蒯老师说的对啊，我们学校还有很多其他很好的奖励，哈维斯特特产的神奇种子，一颗就能养活一家人，十颗就能造就一个大地主，上次好像有个猎头执行任务残废了吧，校方就给了他三颗，现在已经成立一家企业了。”

“啊……对啊，你看，咱们学校还有很多好东西呢，在外面见都见不到，我翻看你的档案发现猎头报告上说你是有特殊血统的，这种学生要是靠自己觉醒恐怕都过了当打之年了，但是我们学校会在学生毕业之前创造条件让他们觉醒，你想啊，璞玉的价值远远没有成玉的高，更何况未觉醒的学生不过是一颗原石，但是这其中的花费可高了，远不是一张生灵契约可以比的。”刘宣卿热身完毕，重新加入战局。

蒯辽在一旁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得提醒你一句，虽然有些学校一样愿意为学生觉醒，不过转校生要么花高昂的价格自费租用仪器，要么完成对学校的贡献任务，而且血脉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够完成觉醒的，其中的学问大着呢，整个哈维斯特也只有咱们学校的兰多夫教授能做到保证学生能够完成觉醒。”

唐轶站在原地，受宠若惊，干笑着呵了两声。

他没有意识到提前获得生灵契约的重要性，一直以为只是合同的附加条件，当时说开学一个月后就可以申请，九月中旬开的学，现在十月中旬，秉着好奇心，所以现在来申请。

听到要延期心里确实是有一点空落落的，不过那个老师说会以个人的名义补助自己一百枚哈维币，这点失落立马就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后来老师们情绪一下子变得这么激动，画大饼的嘴都停不下来了。

哈维币，也叫果子币，听说过，但没见过，唐轶从小到大都在用种子币、叶子币，见过的最大面额是一百的叶子纸币，是他上高中交学费的时候用的。

就公理而言，这点钱在他的法师生涯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依事实而论，足够让他们母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一百枚哈维币，兴许都够买下舅舅家的房子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年薪达到20哈维币就算是中产阶级，周览年薪37枚，几乎要迫近高产阶级了。

当然，这就是普通人和魔法师的差别，周薪二十枚哈维币对于魔法师来说也只是小康的阶层。

唐轶心中在计算一枚哈维币的购买力，越想越是出神，可三位老师不这么认为，他们害怕因为他们的失误把学校捡漏得来的好苗子给拱手让人了，当下还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唐轶率先开口，冲着刘宣卿道：“老师，您说会以个人的名义给我一百枚哈维币，是真的吗？”

“啊？啊！是啊，这是当然，没问题。”刘宣卿愣了一下，心里清楚是学生在给自己台阶下，欣然回答。

“太好了，谢谢，我妈前两天出事了，没有人愿意帮我，实在是太感谢了。”唐轶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

三位老师面面相觑，心里不是滋味，提前得到生灵契约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赋好的能够拉同龄人一大截，其实他们说的天花乱缀，这好那好，赶得上生灵契约的车尾气吗？没想到唐轶并不多么在乎，也许他没想得到这一层。

刘宣卿给唐轶写了张纸条，是薪水预支的请求单，上面有他的印记，让唐轶到财务处拿钱去。

虽说是捐助，但是唐轶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人情，因为这个人情，刘宣卿要给学校白打一个月的工。

这是刘宣卿故意的，一是学校明文规定，老师是不得以现金，支票，转账的方式为学生提供经济支持，但是像预支薪水，赠予物品是允许的。

预支薪水跟现金转账的区别在于，在法定意义上预支的薪水还不属于他，以另一个视角看来是用劳动为学生提供帮助。

二是学校愿意为唐轶提前提供生灵契约是老师们都知道的，这种机会是历来没有的，往届毕业生也没有说有自愿放弃生灵契约留给学校运作，而这种机会落到了唐轶头上，这也能说明校方对唐轶的期望是很高的。

刘宣卿想卖他一个人情，所以让他去拿自己的预支薪水会比直接给他转账来得更深刻一些。

例如这种机会实在是很少，说是千载难逢也不过分，学生没有概念，但是他们作为老师清楚的很，别说一百哈维币，后面再加个零都不妥。

不过这是学校捅的篓子，要赔也是领导去赔，他刘宣卿凭什么赔？

唐轶拿着钱去校门口的魔法钱庄，将其中的五十枚都汇给了周芙，他估摸着用来治病应该够了。

他也不迂腐，剩下的五十枚不至于就这么存着，将财富变成价值才是首要，恩泽日过后相信这些钱就会有用武之地。

不过，五十枚哈维币可以改善物质生活，对他的魔法生涯很难有什么裨益，因为但凡跟魔法沾边的物品，都是以哈维币做单位打底，什么种子币、叶子币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就拿最廉价的魔法羽笔来说，豢养魔法禽类的羽毛制成的笔就要十五个哈维币，魔法书和其它魔导器想都不要想，已经不是五十枚哈维币的购买力能得到的东西了。

所以，唐轶依然会感到紧迫，可好赖不计，目前的难关眼看着就要度过去了。

实力太脆弱以致于随便一点风雨都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