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面具(1 / 2)

“唐轶,冰箱里还有中午的剩菜剩饭,我和你舅舅晚上带周羽和黛黛出去有点事情要做,吃完了早点睡,灯不准开太久。”

李泣梧急匆匆地说道,扶着墙将那只厚硕的脚掌艰难的塞进高跟鞋里,或许有人告诉过她,美丽跟穿不穿高跟鞋没什么关系,很显然,她没听进去。

“好,我知道了。”唐轶才到家,就碰上正要外出的舅母,站在门口,手指抠着门缝,回答道。

今天是恩泽日五天公假的最后一天,他刚刚从医院回来,这五天他没有休息过,母亲周芙在工厂里被人从楼梯上推了一把,脑袋磕到了台阶上,出了血,现在还没有醒转过来,中度脑震荡,知道母亲没什么大碍唐轶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打算着向舅舅一家商量借点钱给母亲治病,不过没想到舅舅一家人晚上又要出去。

唐轶很小的时候就跟舅舅在一起住了,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因此“没爹的野种”这个头衔他顶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唐轶小时候因为冲动闯了祸,受害者方面要求天价赔偿,舅舅家象征性补助了一点,舅舅总是他们家待人最好的那个,但是母亲却要为此不得不一天打几份工给别人还债,十几年下来也没有什么余款,身子也日渐消瘦。

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天天为舅舅家打扫卫生,做饭,后来周黛出生了,很多时候换尿布,喂奶什么的带孩子的活也都是他来做。

“舅妈,我想……”唐轶低声下气。

“你想干什么?今天你想干什么我就不管你了,别把房间弄乱了,还有别把你的那些猪朋狗友带到家里来。”李泣梧想也没想,不以为意地回答。

“对了,闲下来了就把这周没洗的衣服拿出来洗了,尤其是周羽的校服,明天他要穿。”

李泣梧把着门,交代完一些杂七杂八的家务,“啪”地随手一关,将房门合上。

噔噔噔——

并不合脚的高跟鞋重重地在门外的水泥地上踏出节奏错乱的声音,随着几声汽鸣,一家其乐融融,扬长而去。

舅舅周览坐在驾驶上握着方向盘,李泣梧把她的赘肉塞进了副驾驶,周羽、周黛乖巧地坐在后座上。

“这款高跟鞋小了,今天去那家店投诉一下,尺码根本就对不上。”李泣梧满怀怨气。

听到李泣梧“咔”系好安全带,周览下手刹,踩油门,换挡,松离合。

“这是去年才买的,你是要告诉我你长身体了吗?本来你自己的鞋码就不容易穿进去,当时你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还非要买小一码,店家招你惹你了。”周览眼睛看路,嘴巴反驳道。

“不懂装懂,去年流行这种束脚感,能让人走路的时候有精神。”孩子们见到李泣梧横眉立目,颇有见地。

周览再说,立马换了另一个话题来表示不满:“怎么上去这么久?”

“你姐姐的那个杂种儿子刚好从医院回来,在门口碰到了。”李泣梧顺着话把回答。

周览听到是唐轶,微微把头偏过来问:“轶轶说什么了,他妈妈在住院,是不是要借钱?”

李泣梧听到借钱就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炸毛了:“借什么钱?光养活他们母子两个累赘就已经浪费了很多钱,没钱!”

后座的周羽适时开口:“妈,我这些年的压岁钱不都在你那里吗?你就拿点出来给姑姑治病吧。”

“还是小羽懂事。”周览欣慰道。

李泣梧听到儿子这么说,恨铁不成钢:“哎!你个小王八蛋怎么把胳膊肘往外拐?你上学交学费不要钱吗?以后买房买车不要钱吗?这些钱都是你妈我一点点攒下来的,指望你爸管钱,这个家迟早要垮!”

周羽见状,立刻就闭上了嘴,坐看两人缠斗。

“我姐她们怎么能说是外人呢?轶轶从小就争气,考上了所好大学,毕业以后也能帮扶咱们家,你老这样我们对他们的好就记不到了,就记着我们怎么刁难他们。”周览眉头微蹙,不满道。

“我本来就没指望这对白眼狼能记得我们的好!他考了好大学,找了份好工作,到时候不欺负我们周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李泣梧又哀怨道。

周羽皱着眉头,又扯到他了!两口子吵架都会说为了孩子要怎么怎么样,为了孩子不能怎么怎么样,实际上他们除了交学费和必要的家长会,没有参与过他的成长,反而是大姑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零食果汁,表哥陪他玩,也帮过他一些少年时没办法对外求助的那种忙,平稳地渡过了那浑身是刺的青春期,所以他并不接受李泣梧敌视表哥他们的教育。

“他怎么会嘛,这孩子挺懂事的。”周览有点反驳无力。

“这个小杂种头上长了反骨,就是这种人!”李泣梧不容置疑道。

“蠢女人,不可理喻。”周览摇头,不再提这事。

“我就是蠢女人!”

唐轶垂头懊丧,一个人安静下来,目光呆滞地面对着空空的别墅,古典欧式,文艺复兴的典雅与精美,地毯和窗帘用多种色彩的丝布穿插绘成大马士革的纹样,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壁炉烘托金箔贴面家具的华贵,金缕银边缠绕着热情奔放和浪漫情调,巴洛克风的城堡般,近乎奢华的装潢。

舅舅是一家公营企业的职员,有多高的地位唐轶也不清楚,他们从来不会对他说这种事,不过他知道舅舅家在洁白市属于中产阶级,周羽就读于丰收之城哈维斯特最好的雨昭学院,处境与唐轶家相去甚远,虽是同一屋檐之下,母子二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唐轶同样上的一所重点学府,即便母亲周芙打着好几份工,口袋里摸不出几个钱,也绝不愿意耽误唐轶的学业,尽力满足唐轶学习上的一切需求。

学业上,唐轶不输给周羽,当初同样到达了雨昭学院的录取线,比周羽还要高三分,只不过唐轶想要学习有疗愈效果的光魔法,雨昭学院的光魔法院又只招收女性学生。

相比于以侵略性魔法著称的泷咒学院,哈维斯特第三,位列洁白市第一的威尔士学院对于辅助方面的魔法更是颇有研究,聚有整个西南地区最多的辅助魔法教授,同时海外的精密仪器也置办齐全,还有一点很重要,离家更近。

最最紧要的是,只有威尔士学院愿意为他提供全额奖学金,被舅妈收走了,并承诺会让他在学院第一年就获得签订下第一份契约的机会,契约签订完成后与学院三年雇佣魔法师的合同同时生效,这是其他学生没有的附带条约。

听招生办的老师在电话里说是因为学院的法师猎头看中了他的潜质,向校长特意申请的。

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就读于全哈维斯特第三的威尔士学院,当学院的offer和一捧并不廉价的鲜花同时从唐轶手中拿出来时,周芙难得眸中清澈,一道又一道如释重负的泪痕出现在她的面颊上。

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些许的好转,李泣梧仍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时常的刁难更是不减反增。

住在豪宅的屋檐下,仆人奴隶般地生活。

这样的日子唐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唐轶着手家务,将中午的剩菜剩饭拿出来加热,潦潦草草扒了几口饭,洗漱完上楼练习缩骨功。

一时间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道消瘦的身影在房间中的家具和床底穿梭。

缩骨功是小时候一名老武师说自己与他有缘,慷慨相授,周芙十年如一日地监督他练习,说是日后没准能起到关键作用。

这是一门童子功,从小到大已经练了许多年了,期间身上的骨头因此断了十几处,总算还是坚持了下来。

叮铃铃~叮铃铃~

楼下客厅金缕缠绕的挂式座机响起,声音对于戴着耳机的唐轶来说犹如浸泡在马桶里。

电话没有来第二次,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及这通电话的意义。

舅舅一家人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唐轶焦虑得有些失眠,看起来舅舅一家人今夜不会给自己出口借钱的机会,这让他又一次感受到无力,他只好在内心祈祷周芙身体无碍,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

时间回调至三日前。

夜空如星辰点染在黑布上作画,不见月影,冰凝的星夜里几点璀璨光弧闪过,从地平线开始,相映着人间那道飞影一路狂飙。

酷宾牌的肥龙系列A9敞篷超跑在贫民窟飞驰,这是一辆极受富二代追捧的限量款代步工具,以外形拉风,引擎声低沉悦耳闻名跑车界,据说是一辆魔导四驱车。

一头灰发的俊秀男子单手把握方向盘,将抽掉一半的雪茄甩在车屁股后面,冷冽的晚风拂面而过,打磨盛世容颜的棱角,妖异的赤色眼眸冷冷地扫视车身经过的废墟般的屋舍——在黑暗中更容易在垃圾堆里发现蒙垢的金块。

与此同时,小巷中才将抢到手的奶酪面包吃完的野狗少年蓬头垢面,地沟老鼠般探出头去打量马力十足的跑车,眉下一对红星饥饿地凝望着远去的车尾灯。

嘟——

“兰多夫教授。”

跑车上,通讯响起,俊秀男子接通,拢了拢蓝牙耳机。

“许猎头,你在东临市南十三街附近吗?”电话那头,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沉沉道。

“是的,教授,事实上我才刚从那离开,那里除了垃圾就是苍蝇,找不到足以称之为人的生物。”许猎头浑不在意地回答道。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答,传来敲击键盘的声响,等键盘声停息,那道低沉的声音才再次传出。

“你还是这样爱开玩笑,我们学院的生物雷达检测到隔壁东临市南十三街可能出现了一名临近限制界点的人类混血种,不知道是和哪一族的混血,初步确定不是龙和巨人,看来也并非是战神血裔和兽类,你知道的,因为你的极瞳并没有产生作用。”教授分析道。

“听起来不错,那我掉头回去。”

脚上轻刹,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准备掉头。

“不必。”教授干脆道。

“你现在去会惊吓到我们的保护动物,明天我会申请和芬尼校长一同前去,郑重邀请他入学,请务必保证没有其他学院的猎头靠近他。”

许猎头耸了耸肩,随意道:“你们随意,不过这一单提成你们要算我的。”

“我想这没问题,不过或许你该把车开快点,这样就会有更多钞票被大风刮来。”教授调侃了一句就把电话挂断,没给许猎头反应的机会。

猎头干笑几声,将空出的那只手重新搭在车门上,看似不在意地猛踩油门,绕着贫民区兜圈。

许闽戴上墨镜,“叩”地一声敲开副驾上的一个解开密码的方形保险箱,里面装着一只铝合金机械眼球,背生双翅,拍打翅膀时发出“嚓嚓”的声音,冲霄而上。

禁足之眼,科技一星,科技之城费赛克科技产品热销榜的新宠,历时半个小时形成一个只进不出的中小范围结界,大规模地流通在南方洪水异兽较多的地域。

初衷是科学家防止活体实验对象乱跑研发的,V15-囚禁之眼是它的原型,科研局评定科技星级为四颗半,有着可以封禁恶魔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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