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生命无常151（2 / 2）

柳静怡一会儿就找到了超市，她也选了几样随手礼，超市离开医院并不远，三人就拎着礼物徒步走向医院。柳静怡来过不止一次了，显得熟门熟路的，在走向病房的路上，司徒敏的心跳得厉害，他无法想象公孙旭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模样，也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当司徒敏推开病房的门，时间似乎凝固了，司徒敏一眼就锁定了躺在病床上的公孙旭，他胸部以下盖着病房的被子，光着上身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满是皮管和电线，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以前充满睿智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

“公孙旭”司徒敏轻轻的呼唤出公孙旭的名字，眼泪已经忍不住要流下来了。

听到呼唤的公孙旭，眼睛里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他很努力但却只能微弱的说出一句“司徒敏，你来了！”

“司徒敏，你从国外赶回来了呀！”面对着窗户发呆的老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他是公孙旭的父亲。在司徒敏的记忆里，公孙旭的父亲是一个高大魁梧、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但此时他的两鬓斑白，眼睛里失去了生气。

“公孙旭，你得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想办法。要不是班长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面对着司徒敏的责怪，公孙旭没有感到难过，还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哪个亲戚朋友来探望自己，也只是安慰自己好好养病，像司徒敏这样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开骂的，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公孙旭，你一定要坚持住，癌症不是不可以战胜的，这是我帮你在国药馆订购的金线葫芦，是肝癌的克星，有人就靠吃这个吃好的。”

“公孙旭，我有波拉特国的朋友，可以买到比风云联邦便宜很多的抗癌靶向药，你要是需要，我马上可以联系。”

“公孙爸爸，你们有什么困难吗？尽管说出来，我们有这么多同学，我就不相信解决不了。”

自从司徒敏进了病房，原本静得可怕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打破了，柳静怡和刘莹几乎插不上话，她们俩一直在听司徒敏叨叨。

公孙旭静静的听着，却不能大声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想咳嗽，一咳嗽就伤口疼痛。但公孙旭还是很喜欢听司徒敏说话，司徒敏身上的阳光是自己所缺乏的东西，有司徒敏在的地方都会很热闹很温馨。

“司徒敏，如果说困难，还是经济上的。我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有限，公孙旭是在私企上班的，不上班就没有收入。如果要和癌症作长期的斗争，还不知道需要花多少钱呢？”公孙旭的父亲为难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好的，我知道了，这是我和欧阳丹的一点心意，这是夏侯毓托我带给公孙旭的。我马上和初中及高中的班长联系，发动同学们捐款，看同学们的捐款情况，如果公孙旭动手术或买药还缺多少，我再给补足。”司徒敏把自己准备的钱，以及夏侯毓通过微聊打给自己的钱都交给了公孙旭的爸爸，然后向黎富强和李亚男两位班长汇报了探望公孙旭的情况，两位班长都要司徒敏负责起草一个倡议书，司徒敏就在病房里用手机写好了倡议书并请公孙旭的父亲过目后发出，两位班长立即在初中同学群和高中同学群里分别进行了发布，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司徒敏看着公孙旭面露疲态，为了不影响他的休息，司徒敏便起身告辞。公孙旭握着司徒敏的手，艰难的说“司徒，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见面？”

“公孙旭，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我下次回国一定来看你。”司徒喊道。

司徒敏和柳静怡、刘莹在医院外分手，他马不停蹄的又赶往古镇，因为上官燕告诉司徒敏，上官林在第二人民医院住院，情况也非常不好，她准备在近期赶回古镇，听说司徒敏回国了，请他先去看看。

上官林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被癌细胞一点点的吞噬，因为神经被压迫已经让他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发呆。他好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上官燕在遥远的南都，她已经用完了全年的假期，再回来就要影响她的工作了；让自己深以为豪的干儿子司徒敏在更为遥远的国外，他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呢？

“爸，我回来了”司徒敏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上官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风尘仆仆、满脸关切的司徒敏。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国外吗？”上官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我单位有点事情，回国来出差的，就顺便赶过来看看你。二姐她说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近期也会赶回来看你的。”

“司徒敏，你怎么在这儿？回国了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打个招呼。”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王美香，看到了司徒敏觉得非常意外和惊喜。

“我是临时出差回来的，事情办完了就要走，怕不一定有时间回家，所以没敢提前打招呼让你们惦记。”司徒敏解释道。

“儿子，爸爸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次你提前回来，我们父子还能见上一面，如果你再过几个月回来，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上官林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眼角留下了眼泪。

“爸，你别胡思乱想，你答应过我要和病魔斗争到底的，你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困难能把你压倒？我等着你好起来！”

“儿子，我心里有一件事放不下！”上官林遗憾的说。

“爸，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司徒敏毫不犹豫的说。

“这辈子，我不能看到你和燕子在一起了，我觉得对你有亏欠！”

“爸，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女婿无非半个儿子，而我是你的一个儿子，不是更好吗？现在我和二姐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们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最好的归宿，我要感谢爸爸给我的这个机会，你又怎么会亏欠我呢？”

“这是你的心里话？”上官林问道。

“肺腑之言！”司徒敏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就安心了。”上官林如释重负的说。

司徒敏和上官林聊了一会，想起这次回国给东方凌的姐夫陈院长带了一些爪哇国的特产，于是就去陈院长的办公室拜访了一下。陈院长看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司徒敏已经都这么大了，不禁感慨时间的流逝，两人聊了一会，他说“走，你带我一起去看看你同学的父亲”。

和上官林同病房的病友看到窗外司徒敏和陈院长有说有笑的向病房走来，忍不住问上官林“你儿子和院长是朋友？”

“我儿子是高级工程师，他在国外工作，到处都有朋友的。”上官林自豪的说，女儿上官燕和儿子司徒敏都是他的骄傲，说起自己的儿女他就有了精神。

离开水县第二人民医院后，司徒敏又回了趟山镇去看望自己的父母，给了他们俩一个惊喜。当司徒敏告诉他们公孙旭得了肝癌晚期时，他们也忍不住扼腕叹息，说公孙旭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

9月15日上午，司徒敏准备返回浒镇，在路过古镇的时候，忍不住又去医院看了上官林一眼，他当时并没想到，那就是见到上官林的最后一眼了。

9月18日晚，司徒敏正在浒镇的家里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忽然接到了公孙旭父亲的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哭着说不下去了，“司徒敏，公孙旭已经走了，就在刚才”。

“公-孙-旭”司徒敏向天大喊一声，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9月19日晚，司徒敏又接到了上官燕的电话，上官燕抽泣着说“司徒，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他刚才已经离开了。”

司徒敏本想去参加公孙旭的葬礼，但是他的父亲拒绝了，说看到公孙旭的同学只会让他更加的触景伤情，就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上官林的葬礼在9月25日的凌晨，司徒敏在9月24日因为有事而未能连夜赶过去，第二天当司徒敏从浒镇开车赶到古镇的时候，上官林已经入土为安了。刚从公墓回来不久的上官燕，眼睛都已经哭肿了，但是她知道上官林对司徒敏的惦记，还是打起精神陪着司徒敏去给父亲祭拜，她指着上官林的墓碑说“司徒，你看，我们从此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司徒顺着上官燕的手指，在墓碑上看到，上官林的子女位置上，赫然刻着“上官芳、上官燕、司徒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