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惯病26(1 / 2)

有言常说,一个人可以是药,是另外一个人的药,她就是我的药。我一直这样认为,因为她回到我身边之后,诸事皆顺,心境平和喜悦。在我的以为里,她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类似天山雪莲、千年山参的药,能解百毒,能避妖邪,更能强身健体,病毒不侵。事实上也是这样,成亲之后,我便再没有生过病,这更加增强了我的以为。

但这只是我的以为,也只是一种唯心方面的说法,更有些类似于古代关于生辰吉凶方面的解释,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是靠不住的。因为我还是生了病,温度升高,头脑昏胀,就连心跳也变得急促挣扎了些。所以我打消了这种以为,一个人可以占据另一个人全部的心,也能成为另一个人生命的一部分,但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能完全护佑另一个人。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扛得住,也可以撑得住,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虽然已经感觉到了不舒服,身体的反应和力量都弱了很多,但我还是可以驾车,把他送到了工作的地方,也来到了我工作的地方。随着时间满满接近正午,气温通常都会渐渐升高,人体对于温度的感觉也会是满满温暖。但情况却并不是这样的,虽然身体的其他地方除了乏力之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但脚却越来越冷。

午饭的时候,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休息时间一到,我就趴在了办公桌上。同事叫我吃饭时,我就要睡着了,只能回复说没有胃口,因为关系比较亲近,所以他们也在问我是否不舒服或者是病了,我都否定了他们的问题。同事走后,我感觉更冷了,即使我的脚下垫了个盒子,没有与地面直接接触,但两只脚掌就像泡在冷水里,无法温暖鞋袜,我的身体也有一点点颤抖。

我以为午休时间睡一觉会好一些,但是始终只是我的以为,领导也看出了我的不适,过来询问并且表示关心。我说自己还能坚持,虽然我的心里对于能否坚持已经不确定,既然我还有清楚的意识,就证明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糟糕。一个同事拿了体温测试仪过来,结果确实没那么糟糕,因为我还没有达到三十九摄氏度,但确实已经发烧。同事们都过来表示关心,还帮我接来了热水,领导问我是否需要请假休息,我再次表示不需要,毕竟我的体温并不算太高。

接近四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脚就像是一个吸冷器,把所有的寒冷都吸收进去,然后扩散到我的身体里。我身体的颤抖似乎更严重了,我的脚似乎已不再灵敏,鞋袜就像湿漉漉的,就像窗外下着雨的天气,不仅没有保暖的作用,还会消耗掉我身体的温度。这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我走近了领导的办公室。

领导并没有责怪,只是更加关心,询问我是否需要就医,我说暂不需要,只是感觉冷,家里有药,睡到明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领导还是不太放心,告诫我不要开车,我这样的状态开车会很危险。我确实不敢开车了,因为我走出去的时候感觉已不是那么平稳,我的头脑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出租车上,我把脚蜷在一起,还请求能否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因为感觉有些冷。出租车师傅也看出了我的状况,问我是否需要就医,但我再次拒绝了。我打开手机,我必须告诉她,我不能去接她了,因为不舒服。我没有等到她回复的信息,却接到了她的电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醒一些,充满活力一些,但我自己也知道,我的声音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向她说明了自己身体的状况,只是感觉冷一点,头有些晕而已,她在家里备了常用的药,我回去吃一些后睡一觉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她这才稍稍放心,才表示暂时先不请假回来,并且告诉我如果脚冷的话就用热水泡泡脚。我知道她很担心,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责任,从进入婚姻之后,就变成了法定责任。她知道我一定把情况说得轻了很多,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固执。我也知道她最近的工作很忙,如果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坚持工作的时候,除非有紧急的事情,我一定会赶过去的。

她确实备了很多药,头痛发烧、助食消化等等,几乎常用的药都有,就连一些能简单处理外伤的也有。我泡了药,然后去接热水,因为她说泡泡脚会暖和些。就在接热水的时候,她的电话就再次过来了,问我是否已经回到家,是否已经吃了药。我的眼睛几乎已经不能睁开,哟也还没吃,但还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已经吃了药。她再次提醒我如果冷的话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还特意告诉我暖炉的位置,让我也拿来使用。我一一答应之后,还让自己笑了两声,她才稍稍放心。

脚似乎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脚冷的话,全身都能感觉到冷,脚暖和了,全身也开始暖和。我坐在沙发上泡脚,空调的温度已经上来,又有暖炉烘烤,虽然已经暖和了很多,但却更加昏沉,身体也更加没有力气,仿佛随时都会睡去。我强力提醒自己应该先把药吃了,我没有去看药的说明,只凭感觉配制。药进入身体之后,不知道是否是药力,因为很多药都有一些催人睡觉的作用,我再也扛不住,拉了一张厚毯子盖在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倒泡脚水,蜷在沙发上睡去。

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严格的说我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昏睡过去了。我是被炒菜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我身上的毯子已经变成了被子,泡脚水也已经倒掉。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我一翻身她就发现我醒了,她立刻跑过来用手测试我的体温,温柔的问我是继续休息,还是吃点东西再睡。

严格的说,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因为早餐我几乎也没有吃,但我还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一点儿胃口,甚至连饿的感觉都没有。她把我扶到房间,为我脱去外衣,替我穿上袜子,又仔细的给我盖上被子。盖被子的时候,我想到了母亲,因为只有小时候的冬天,母亲才会这样细心的为我盖被子,生怕会有一丝缝隙。我虽然昏沉,但毕竟刚刚睡醒,没有立刻再行睡去,迷迷糊糊的神志,还能听到她的一些声音,还能通过声音猜测她正在做的事情。

许久之后,她再次走了进来,连脚步声都很小心。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蹑手蹑脚的在窥探,仿佛是看我是否已经睡去。她说我应该先吃一点儿东西,再吃一些药,但我依旧不想吃,甚至没有力气吃东西。见我抗拒之后,她立刻生了气,语气也变得严厉,我知道她是假装生气,用生气要挟我,用生气逼我顺从。她的这种生气也很熟悉,母亲在不能说服我的时候,也经常用假装生气相逼。

她端来的东西吃起来并不费力,是一碗南瓜汤,南瓜炖了很久,已经软烂,我只需要张嘴,这些东西就能顺着我的喉咙,跟着地球的引力流进我的身体。除了白糖,她没有放其他的东西,所以除了南瓜独特的香味,只有甘甜。见我吃了东西,她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一点点,因为吃的能给人带来能量,有了能量身体的机能才会运转,药物更多的只是帮助。

我以为自己之前吃的药过量了,才会那么快昏睡过去,但她根据说明书配出来的药,比我自己配的还要多一些。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吃药或者喝水,我都没有起身,我只是稍微起了一点点,然后她喂到我嘴里。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照顾我,但第一次却最刻骨铭心,那次我也是躺在床上,她守在一边,喂我吃东西,那时候她这样照顾我只是因为感情,还不是责任,那是我第一次吃到她做的东西,也是我一直忘不掉的味道。

我虽然没有睡着,却也一直闭着眼睛,我听到她一个人在吃晚饭,就连筷子触碰碗碟的声音都很小心。我并没有听出她的不安,我听到的都是孤独,因为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这样一个人吃东西,在那段时间里,我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孤独里。但她现在的孤独又跟我之前的不一样,她现在除了孤独,还有不安,还有焦虑,因为我的病才会出现的这种情绪,不然筷子触碰碗碟的声音不会这样小心。

我不该让她这样的,不该让她担心,不该让她不安,更不该让她焦虑,虽然很多的病并不是小心防护就能避免的,但我还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哪怕是为了她也该小心一些的。也许因为她的不安的焦虑,让我的心里也不再平静,所以即使发了烧、吃了药,我再也没有昏睡过去。所以她上床睡觉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完全醒过来,但还是感觉到了,即使我的身体比之前要热很多,她还是搂着我,我的身体在微弱的意识驱使下,也靠近她的身体。

温度越高,水份蒸发的也就越快,所以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被渴醒的。我想喝水,但我不想吵醒她,而她却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如果不是实在口渴,我是绝对不会动的。人说不喝水能存活的时间会比不吃东西能存活的时间要少得多,所以口渴比饥饿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想喝水的本能促使我的身体动了一下。我一直都有夜间上厕所的习惯,虽然每次我都很小心,但我并不确定她是真的没醒,还是假装没醒。

但是,这一点点的身体本能促使的移动,她立刻就醒了,立刻查看我的情况,见我醒了,紧张的问我怎么了。原来她确实是被我弄醒了,因为她的紧张,所以任何一丁点的动静都会惊醒。她醒来时并不是直接问我,而是先看我是否醒了,说明她已经被这样惊醒了很多次,因为我睡觉并不老实,手脚总会乱动。

我告诉她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好很多了,但我想她应该知道,我说的好多了并不是真的,因为她能感觉到我身体的热度,也能听见我病态的喘息。她问我为什么醒了,我说想喝水了,然后便要起身。我没有能起身,因为她抓住了我,她不让我起来,并且以命令的口气让我不要动,她去给我倒水。我很无奈,因为我不只是口渴,还有些内急,她可以帮我解决口渴的问题,却不能帮我解决内急的问题。

她只能妥协,说她去给我倒水,我自己去解决内急的问题。我想让她不要那么担心,我想让自己走得稳一些,但我的手实在不争气,不自觉的就扶住了墙壁。水是温水,热水加凉白开,不烫,却很暖和,我喝了一大杯,喝完之后继续躺下去。她放了水杯之后也跟着躺了下来,依旧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我问她是不是把我当热水袋了,不然她怎么会抱这么紧。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是专门逗她笑的,我以为她会笑,可是她没有。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我既然还能说笑,证明确实好了一些,脑子也没坏。

我却有些矛盾了,我有些不敢睡着了,我怕我睡着后会继续乱动,那样她还是会被惊醒。但如果不睡的话,身体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就会更想动,她还是会被惊醒。但就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中,我依旧慢慢睡去,但不是昏睡,却仍旧睡得很沉,以致于早上的生物钟都罢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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