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楚欢兄(1 / 2)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庾风,只觉面前一股凉风袭来,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端坐在一张案几下面,一个青衣男子手里拿着一块厚木板站在他面前,那木板好像就是他面前案几的挡板。

“楚欢兄?”庾风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青衣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了很长时间了,你一直昏昏欲睡。”青衣男子开口说道。

“来了很久了?那我一直没醒吗?”

“你受伤了,是被那些胡人用毒伤到的。”

“胡人,好像是,我记得我和兰芝骑着马到了这里,她和淳掌柜把我扶进来的,我怎么坐在这里了。”

“他们把你藏在这里,看上去那个胖子不想让别人发现你。”

“那他们俩人呢?”

楚欢兄把木板轻轻放在地上,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外面正打着呢,我怕你透不过气,就把你面前的木板拆下来了。”

他走到庙门后,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是淳掌柜和人打吗?兰芝也在外面?”

“嗯,胖子正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应该就是胖子和你老婆说的无寂子吧。”楚欢兄回头看了他一眼,哎,你别动,就呆在里面,还得养伤。”

“你看到兰芝了?她出去做什么,又不会武功。”庾风焦急地问道。

“刚才胖子非要她一起出去,我觉得他对很紧张你。”

“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我。”

“这应该是与他来义周的使命有关。”

“他不是来接陈大人家属的吗?”

“但他好像只在意你,你难道没有发现?”

庾风摇了摇头,“我和天闻那边的人素无交集,在意我有何用?”

“庾风是没有交集,但是萧楚欢有啊,你忘了,我就是天闻人。”

“哦,这么说来就对了,一定是他们把我当成你了。”

“可不是,谁让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他们想找的是萧楚欢,并且把我当成了你,我定当和淳掌柜讲清楚。”

“你怎么讲得清楚,别说和这胖子,就是和陈兰芝你也讲不清,除了我们俩,这世上又有谁能分得清庾风和萧楚欢两个人。”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庾风的脑袋都会大起来。

庾风和萧楚欢,又有谁能分得清,他不停嘟囔着。

“总还是有人可以分得清吧,你不是说有个姑妈在大业吗?她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我姑妈萧念?”

“是啊,你说起过,不知道这次我去大业能不能遇见她。”

“要是见到她,你又要怎么说呢?”

“我不说,我听你说,你不是说你姑妈小时候带过你,还很喜欢你。我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分出我们俩谁是谁。”

“你忘了,我们俩的约定,外人在的时候,我们不会同时出现,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们俩只会出现一个。”

萧楚欢和庾风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庙门外。

“唉,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如果你是萧楚欢,我是庾风,为什么我们俩始终不能同时出现。”

“因为我们俩其实就是一个人呀,哈哈。”萧楚欢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人?那岂不是更奇怪了,如果是一个人,那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不和你这书呆子说了,我要看他们出招。”

“打架有那么好看吗?你都看了那么久了,兰芝怎样了?她在哪?她没事吧?”

“她在边上,坐在树下,应该是被点了穴道了,没关系,只是动不了了。”

“被无寂子点的?”

“不是,胖子让她骑马先走,她非要留着守着你。半个时辰前,胖子怕无寂子起疑心对她下狠手,自己点了你老婆的穴位,让无寂子明白你老婆不会武功,莫要去试探。”

“哦,这法子虽有点凶险,但大敌当前,淳掌柜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做的。”

“这胖子心思多的很。”

“半个时辰?你刚才说半个时辰前,淳掌柜和无寂子已经过招半个时辰了?”

“差不多有,我看外面月光的移动,肯定有半个时辰了。”

“能看见月亮了?已经不下雨了。”庾风喃喃道,“打那么久?那两人真的是棋逢对手了,唉,不过,这世上的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架呢?”

“棋逢对手?没看出来,胖子根本打不过无寂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寂子应该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出击,从这两人一见面开始,无寂子就一直在试探他这个胖师弟的虚实,毕竟两人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唉,既然是师兄弟,为什么要互相打杀?”

“刚才胖子不是都和你老婆说了吗,他们学艺时闹翻了,看来你是真的睡着了。”

“学艺闹翻,能有多大的仇,他们就是互相切磋一下吧,总归不至于拼得你死我活。”

“比武之人,拼个你死我活才叫爽快呢,对无寂子这样杀气腾腾的人来说,这会两人简直就是在喂招,而不是在拼杀。”

“喂招?”

“呵呵,这哪是打,小半个时辰翻来覆去拆招,都只是点到为止,看上去像是胖子在向无寂子演示自己的武学。”

“所以我说是师兄弟互相切磋,可既然是师兄弟,不是应该彼此很了解对方的武功吗,还需要演示什么?”

“拆了这么多招,我基本看明白了,他们用的招式虽然好像有不同,但骨子里却又有相似之处。看来他们的师父果然是个奇人,能创造出这么有意思的武学路术。真要是他们中间有人能把被拆开的四部分武功融合在一起,或许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好奇怪,胖子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教给他?”

萧楚欢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边看着庙外,边学着淳于安和无寂子拆招的样子手舞足蹈起来。

他时不时停下来想着什么,然后又一拍脑瓜,像是茅塞顿开的样子。

突然,外面传来淳于安的声音,“无寂子,我已将师父所授的恬寂虚无四相功里的恬相之功法全部传授与你了,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伤及我要带去天闻的人,并且让我们三人安全离开这里。”

淳于安的声音虽没有先前那么洪亮,但依旧浑厚有力。

“恬寂虚无四相功?这是什么武功派别?”萧楚欢啧了啧嘴。

“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庾风喃喃自语着。

“你在说什么?”

“这是庄子说的,恬寂虚无,应该是出自庄子这句话里。”

“莫不是他们的师父把教给他们四个师兄弟的武功,各取了这四个字的一个,所以这门武功就叫恬寂虚无四相功。”

“楚欢兄果然心智过人。”

“胖子武功不怎么样,但这一手千里传音着实厉害,他这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为何说与我听?”

“让你知道他的用意,否则一会这个无寂子要是闯进来,你不知好歹去和他争斗,他一失手把你打坏了,不是让他此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那真是难为淳掌柜了,可我为什么要与无寂子真斗呢?”庾风摇了摇头。

“好了,拆招结束了,两人现在真打起来了。”

“真打?这话怎么说?”

“无寂子应该是从胖子那学会了四相功中的恬相之功,这样一来,他便会四相功中的两种功法了,他应该是想验证一下胖子教给他的对不对。”

“这个怎么验证?”

“就是看是不是相生相克的意思。”

“哦。”

庾风对萧楚欢说的这些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隔了没多久,只听萧楚欢轻呼道,“成是成了,这无寂子确实把他们两人的武功合在一起了,只是无寂子杀气太重,合在一起,反而打不过这胖子了。”

“真是作孽。”庾风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

“哈哈,无寂子以为自己上当了。”

“怎么上当了。”

“无寂子在问胖子,是不是使诈了,为何他用合起来的功法反而打不过胖子了。”

“你怎么听得到无寂子说话?”

“就允许胖子说话响,不允许我耳力好吗?”萧楚欢哈哈笑了。

“那他们现在在说什么?”

“胖子说,你杀气太重,所以没法参透寂相和恬相是如何相生相克的,大师兄说得对,当初即便让你都学去了,你也是练不成的。

“无寂子勃然大怒,说他压根不需要什么四相功,他用天罡大法就能击败胖子他们三个。

“看来胖子学的叫恬相之功,无寂子学的是寂相之功,无寂子应该是他的学名了,还有虚相和无相就是他们的师兄和最小的师弟学的了。

“胖子质问说,无寂子从哪里学的天罡大法,这是师父仇家的武功。无寂子却不回答他。

“现在两人又开始过招了,无寂子的招式杀气很重,胖子的四相功太柔了。”

“天罡大法,就是那个胡人用的?淳掌柜本就有伤,恐怕招架不住吧。”

听到萧楚欢说到天罡大法,庾风睁开了眼睛。

“我倒要看看这个无寂子怎么也会天罡大法的。”

“也会?还有谁会?”

“咦,天罡大法怎么在他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怎样了?”

庾风突然听到庙门外传来淳于安的叹息声。

“胖子败了,不过他不是败给本门武学,是败给了天罡大法,哼,这世上又有什么武功能胜过天罡大法。”

“哦,败就败吧,没伤到淳掌柜吧。”

“无寂子并没有伤他的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不要说话了。”

萧楚欢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庾风喊道。

只见庙门被一股劲力撞开,一瞬间,庙内的空气被排山倒海般的阴风卷起,令人窒息。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篷的瘦高个踏步走入庙中。

借着庙外的月光,无寂子看了一眼庙内,只见靠墙的案几上有一尊看不清模样的泥菩萨,案几下,坐着一个男子,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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