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命运的千丝万缕(1 / 2)

异星猎人,每当这个名词在外星联盟被提及,那些可怜的家伙就如群羊闻见了饿狼。克里希蒂斯有幸见过一个场面,当时一个塞克特星人失手误杀了一个人类,盟友们围坐在一起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有一个人说,我们大家都保密,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可突然间一个化形成老人的外星人站起来,他吼道:“塞克特,你瞒不过异星猎人。”

当异星猎人这个词应声而出,除了那个塞克特外所有人都仓皇起来,他们不想和这个杀人犯扯上关系,因为异星猎人太可怕了。而塞克特,他终日惶恐,终于有一天受不了煎熬自杀谢罪。

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这个隶属于荷兰海军的神秘外星人杀手在整个十六世纪期间将外星文明杀得消声灭迹。

他如风暴般现身,将毁灭降临在那些生命头上。

关于异星猎人的突然消失不见,他最后一次被外星同盟捕捉到信息,是被人类称之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于巴拿马击毁了一艘墨西哥运输船。

同盟尚且不知原因,有人猜测他老死了,有人猜测他死于一战,也有人异想天开,说异星猎人金盆洗手不干了。总之说法很多,没有人知道异星猎人为什么要袭击一艘运输船,又为何在这之后他突然消失。

“我得到了一张地图,它属于阿兹科特。”上野昭文背着手,他以无情俯瞰人间惨剧。

一只臃肿的怪形正在捕杀一个人类,它看上去像是个无数轮胎堆叠成的球。它拥有神智,它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它也享受于自己正在做的。它一蹦一蹦,从身上脱落的黑色粘稠物飞得到处都是。它的叫声很特别,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只凭本能在啼哭。

接下来的画面上野昭文就不敢看了,因为那只怪形已经扑倒了人类。他背过身去,身边站着一个头发有些泛白的中年人,他很喜欢这幅地狱绘卷:

以血作墨、尸为料,怪形于宴会厅绘画出血红与腥臭;以尖叫为乐曲,视挣扎为起舞,神宫寺御三郎欣赏着台下美景。

“我没有心思听你的过去,上野昭文先生。”神宫寺御三郎心情愉悦,他终于兑现了承诺,这些死去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当年迫害过自己和神宫寺零的人。惩罚,落到了这些人头上。

“你比我想象还要残忍,”上野昭文叹息一声,“我后悔让阿林森兰德博士邀请你乘船。”

“但我无论如何都会踏上那片森林,这是未来的必然性。”神宫寺御三郎不屑一笑,道,“庆幸吧儿子!你爸爸我还是比较听劝的。”

听劝?上野昭文暗自无奈,可结合联想到那个未来的神宫寺御三郎,位于这个时间轴的他还算是正常人。上野昭文揉揉鼻子,笑道:“你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结局吗?”

“死了,”神宫寺御三郎心想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死于摇篮的大火。我炸掉了这里,也间接烧死了自己。”

“不,”上野昭文说出了真相,但二者都没有情绪以及表情的起伏变化,他们看淡了所有,自然不为所动,“你死于露西亚·莱斯特,而且是你要求她杀死你的。”上野昭文说。

露西亚·莱斯特,以露西亚这个女孩为主体,融入恐怖之骸的遗传因子后形成的胚胎状生命。在源山龙庆以及神宫寺御三郎主导的血祭下成功孵化。

“我那么有奉献精神吗?”神宫寺御三郎打趣道,“我可是为了活命不惜放弃风铃的人。”

“你确实没有。”上野昭文点燃一根烟,只是他这辈子抽的最后一根香烟了,“但你不得不那样做。”

神宫寺御三郎听得很入神,如果是不得不那样做,那一定是为了神宫寺零吧?

“表面上你一直在忙活骸实验,但背地里你一直在培育如何让人类掌握侵略生物。”上野昭文说。

“你找了四个孩子。”

“但你让我找五个。”神宫寺御三郎有些不理解。

“这不重要,”上野昭文继续说,他听见了一些动静,是骨头被嚼碎的声音,“重要的是你通过培育侵略生物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的身体能容纳生命与诞生之神不是因为你身体特殊,而是神宫寺零赐予了你力量。”

“所以你才说,真正的虹日是要拥有感情的。而这份感情来自神宫寺零对目标实验体的期望。”神宫寺御三郎复述着上野昭文在那一天对自己说的话。

“在遗迹里你本来死了,生命与诞生之神不是你这个凡人能承受的,但神宫寺零不希望你死,他需要你带他融入人类社会。他不希望你死,所以你体内的虹日发挥了作用,你活了。”

上野昭文目光移向神宫寺御三郎,他不知道该面对这个父亲,他很偏执狂躁,但懦弱是刻在骨子里的。因为他,自己和母亲受尽了苦难。最后,一个惨死,一个作为守夜人见证了人类的灭亡,“露西亚没有活骸化,是因为她和神宫寺零的约定。那除她以外的所有实验体均活骸化,就是因为神宫寺零没有在虹日中寄托一份活下去的感情。”

“你将这个女孩带到了我面前。”上野昭文诉说着自己作为神宫寺零时的过去,“你让她杀了我,但你我都明白其实她根本下不了手,但为了我的觉醒,你必须要做出取舍,最终你选择自我了断,而我接受不了打击陷入了绝望……那个怪物居然是露西亚?你打碎了生物培育室的培养舱,将窒息的她关进笼子里,然后送去宴会厅,说是什么伟大的科研成果。结果确是露西亚黑化,她遵从你的意思在宴会厅大开杀戒。

“哈里斯·琼斯计划和花苞计划的失败在你看来都无所谓,因为你只想想着复仇。”上野昭文说,“露西亚是一个很完美的工作,她喜欢零,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而你利用了这一点,告诉他如果不杀死那些人,零就会被他们变成像你一样的怪物。”说到这,上野昭文努力克制自己,但眼角还是很快失去了控制——两滴泪挤了出来

“我下不了手。”上野昭文的目光撇了一下宴会厅里那个丑陋的怪物,她以前是多么可爱多么令人动情……现在却是一团乌漆嘛黑的肉球,散发着恶臭味儿。

“你眼见我没有办法动手,所以只能加深我对露西亚的仇恨,那怕只是一瞬间,只要我有一瞬间的杀意,那你的计划就能得逞。”上野昭文突然发怒,他咆哮着抓扯住神宫寺御三郎的衣领,在蛮力驱使下将这个身体即将崩溃的中年人提起来,“为什么你死得那么轻松!那么简单那么没有负罪感!”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啊!爸爸,你告诉我!”上野昭文愤怒地质问,他的眼神再也藏不住杀气,仿佛要把神宫寺御三郎碎尸万段。

上野昭文用尽全力一拳砸在神宫寺御三郎的脸上。他沉默后离开了,把重伤的神宫寺御三郎甩到地上。

“我要照着剧本演吗?”神宫寺御三郎需要确认自己在接下来的故事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定位。

“不用,您随意。”

上野昭文常说未来已经发生了变化,但神宫寺御三郎其实一直很少知道细节。自己唯一所知的,就是在这个未来,自己取代神宫寺零成为了摇篮总负责人,而幕后操控者就是上野昭文,是他力劝格莱姆斯改变了主意。

相对的,就是神宫寺零对活骸研究的细节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神宫寺御三郎在制造活骸,用什么来制造,他一无所知。

——在那个未来,我是最初的摇篮领袖,所以我知道活骸的真相。于是乎,在你死后我重新组建了另一个摇篮研究所,虽然规模不比这里,但至少我重现了你的实验。最终活骸暴走,人类成为了地球的过街老鼠。

这小子,还挺厉害啊。不过他倒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神宫寺御三郎抹去面颊的血斑,伤口在瞬间愈合。忽然间他注意到自己脸上有了一些颗粒物,这些颗粒细如沙,或者说就是沙。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颗粒物,它们意味着什么?

瘫坐在台上,背倚着坚硬的石块。神宫寺御三郎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是百感交集。他还是长大了,长成一个坚强的孩子,虽然他辜负了人类,但他一直没有放弃,甚至不惜扭曲了地球的历史。风铃啊,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和儿子都很坚强,我们比你想的厉害的多。

颤抖的手摸向胸口的衣服口袋,神宫寺御三郎掏出一块打火机,同时从胸口处拿出一盒香烟……令人失望的是盒子里已经没有烟了。

无数的日夜,他都会想起在那天在遗迹中,妻子抱着熟睡的生命走向自己,步伐之轻慢尤为担心会打扰到怀中的至宝。

快来看,他多可爱!

是啊,这就是苍天赐予我俩的礼物!

男人盯着孩子,溢出眼中的溺爱令他陶醉于那个寒冷的冬天。

露西亚·莱斯特的恐怖之骸在饱足后褪去,肉球化作了一个茧,待破碎后一个走出了一个女孩。

那是真正的露西亚·莱斯特,不用依靠培养舱维系生命的新人类。她拥有超出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还能熟练运用体内的侵略兵器,更重要的,她是人类。不同于像神宫寺零那样有着和人类根本上的DNA差别,她完完全全就是流着人类的血。成功的满足感涌上心头,神宫寺御三郎忘却了身体的疼痛,他双手支撑着身体,那双眼睛观察着露西亚几乎快蹦出来了!

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斑斓的色彩,寒风凛冽于白雪皑皑之地。少女立足在山巅,她眺望着那远处的灯火,“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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