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影兽与蛮牛（1 / 2）
怪物、怪兽或者说是外星人？神田羽正在和克勒曼交谈着什么。约翰娜坐在餐桌前，她没有要求甜食，也没有要求吃饼干面包，她依旧保留着一个特别的饮食爱好。
伊莉丝将一盘生鱼摆在约翰娜面前，她对这个女孩十分了解，她像是野兽只吃生肉。一些食堂同事很怕这个小姑娘，生怕她那一天吃腻了动物生肉，该吃人肉了！但伊莉丝不觉得约翰娜能做出这种事，她知道一些秘密，关于狼人的传说。
“她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克勒曼叹息一声，就连他自己也认为女儿不会做出改变，因为这关系到野兽的本能。
“没有，但我们尽量给她吃熟食。”神田羽望着那盘只被剖去内脏的鱼，鱼腥味立刻让他有了呕吐感，目光随即从那里移开。
约翰娜只喜欢吃生肉，最好是刚从牲畜身上剥下来的带血的生肉。她讨厌将肉类煮熟，她自己的说法是温度会破坏肉的血味。神田羽记得自己以前问过约翰娜，为什么你要吃生肉啊？
小女孩愣住了，她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无措。她支支吾吾，混乱的大脑简单拼凑了一些单词:因为我喜欢吃生肉。
“克勒曼先生，您知道原因吗？”神田羽有意无意地问道。
“我不想有人会因此疏远约翰娜，”克勒曼看着女儿，温情的眼神在某一瞬间变得比利剑还锋利，而神田羽恰好捕捉到了这一瞬间。他继续说道:“但我女儿相信你。她来摇篮第一天你就很照顾她。所以我直说了吧，她是影兽。”
“影兽？”神田羽目瞪口呆，他顺着克勒曼的话又把目光移到正在撕扯生鱼肉的小女孩身上。影兽？神田羽不明白，约翰娜既不影，更不像个兽。而且克勒曼时间线有漏洞，约翰娜其实比自己更早来到摇篮，她只是自己恰好遇见的第一个人。
神田羽笑了笑，“克勒曼叔叔，影兽是什么啊？”
“影兽啊，”克勒曼努力回忆起女儿的真身，他找一个很贴切的形容，“就是狼！”
“狼！？”神田羽觉得克勒曼很幽默，约翰娜是狼？他闭上左眼，然后再睁开，一道灰色的、由神秘刻痕组成圆形圈阵形成在眼眸深处。菈萩丝的右眼取代了神田羽作为人类时的左眼睛，他看破了约翰娜，在这小女孩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血红色的阴影，她在沉睡，也随时会醒来。
可这些说明不了什么，神田羽早就知道了约翰娜的不对劲。不仅是约翰娜，他甚至知道神宫寺御三郎体内寄宿着一团银色的气息，气息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强大、最浓郁的一个。
那就是影兽？神田羽半信半疑，他将克勒曼映入自己的左眼，菈萩丝正在看破这个素未谋面但却和约翰娜关系匪浅的男人。后者立刻看到了神田羽诡异的左眼睛，在这男孩眼睛深处，最终降临仪式术的法阵已然形成，那是传说中星灵所创的上古文字，是用来召唤侵略兵器的。
神宫寺零？克勒曼恍惚间脑海闪过这个名字以及名字主人的身影。他来不及躲闪，自己的力量顷刻间就被菈萩丝洞察。
“你想干什么？”克勒曼起身，他并没有事先收到有关神田羽这个人的情报，他只是来刺杀神宫寺御三郎的，这种情况完全是意料之外。待稍微冷静一秒后，克勒曼没有感觉到神田羽身上发散的杀气，反而是这个男孩因为自己的举动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呃，克勒曼叔叔，这只是我的小爱好……”神田羽有些不知所措，确实自己太鲁莽了，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能力，“您应该能理解吧，当觉醒异能，总得发挥那么一下下。”
发挥那么一下下？克勒曼听到之后忍不住大笑一声，他重新坐回了位子，样子也从刚才的警觉变得有些和善，神田羽的话激起了他的往事，他捏了捏鼻子，说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
克勒曼讲述了关于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是怎么捡到约翰娜的。两个人一直聊着，直到她来了。
“石像鬼？”克勒曼不是不相信神田萧，而是他猛地记起一个叫尼克·布朗尼的家伙，他也潜入了摇篮。怎么那么不小心？克勒曼啧啧摇头，还好只是个小姑娘。
“这种事你应该找戒备营啊。”神田羽觉得姐姐莫名其妙的，摇篮又不是没出现过怪物，活骸都吓不着咱们呢。
神田萧累得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心想姐姐被吓的跑这里来寻求庇护，结果你小子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冷嘲热讽！你等着。
神田萧列嘴呲牙，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克勒曼有些好奇，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很凶，但这份凶更多是来源于心中的傲气。克勒曼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他不讨厌这种性格，但一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将化作废墟，她也许会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时克勒曼就有些暗自神伤。几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摇篮做客时认识了一个叫回末优纪的小女孩，她也是众多实验体之一。克勒曼记得太清楚了，优纪苦着让自己带她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这个女孩，大概也是相同的命运吧。就在克勒曼这样想着时，一个声音替神田萧回答了克勒曼。
“她叫神田萧。”
来自威廉·约翰娜·克勒曼的回答胜晴天霹雳、似万丈深渊，男人只感觉全身血液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个层次。克勒曼只感觉大脑神经受到了剧烈刺激，失控的情绪在神序蛮牛的加护下被扼制在体内。他神情有些呆滞地望着女孩，她就是那个神宫寺萧，继承了母亲的死亡与灭绝之神绿茵圣角兽的神宫寺御三郎的亲生女儿？
男人又接着把目光对准那个男孩，他叫神田羽。
在出发之前，自己接到过老约翰·古斯唐纳递来的信息表，上面列举了一些可能对刺杀神宫寺御三郎形成阻碍的人物。克勒曼起初不以为然，以自己的身份作为掩护执行任务可谓是轻而易举，但他注意到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引起注意的原因是这个名字后面标注了年龄:十二岁。
12岁的小姑娘可能对任务形成阻碍？克勒曼认真看了下去，在调查那一栏写到:该女性在一次DNA调查中显示是神宫寺御三郎和神宫寺风铃的女儿。她继承了神宫寺风铃的力量。
值得注意一点，神宫寺御三郎膝下有两个子女，神宫寺零和神宫寺萧，但他们都被对外宣称死于亚当·查克利的反叛。
神宫寺萧化名神田萧还活着，那神宫寺零也极有可能还活着，他跟姐姐一样化名重新隐藏了起来。
“但神宫寺萧明明是在神宫寺零后才出生的，而且这十二岁的年龄也对不上啊。”克勒曼对阴影中的老约翰·古斯唐纳说。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他们就在眼前，克勒曼有些犹豫了，这次任务应该取消，或者说是完全取消。那些人根本不了解神宫寺兄妹掌握的力量，他们只是坐镇后方，丝毫不知道前线的危险。
他萌发了临阵脱逃的想法……不对，不是临阵脱逃！是杀手在评估环境后认为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趁着自己还没有暴露，带着约翰娜离开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威廉司令，你看那里！
突然间，一个声音似迅雷般涌现在脑海中。它占据了大部分思考，克勒曼几乎用这辈子积累的智慧来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最终，它被定义在懊悔、自责与无尽的痛苦中——罗伊斯·卡尔·凯塞多上尉。
奥斯陆大撤退中牺牲的无数青年军官之一。
神田萧和神田羽一起离开了，他们要找所谓的石像鬼，就是那个在地球待了两千年浑浑噩噩的外星人。
克勒曼坐在位子上，女儿已经吃光了所有鱼肉，鱼骨干干净净像是被珍藏的艺术品。她很饱足，同时也说了一句话:“爸爸这次也要临阵脱逃吗？”
她不是约翰娜，而是影兽再对自己说话。约翰娜变得有些阴沉，属于幼女的天真和烂漫早已消失不见，她舔食着嘴角的淡红色液体，笑容有些阴森。克勒曼读懂了，那是影兽再嘲讽自己，就像那一天无数人都叹息着摇着头，对自己这个无能的指挥官的辩解感到可笑。
自己已经品尝过退却的苦果，如果让神宫寺御三郎活着，他又要伤害多少孩子？回末优纪，可怜的女孩直到最后都在恳求自己，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自己要变成什么样的怪物。自己是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