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2 / 2)

“进去了,就不好找切的呃!”

“切啥子切,那么贵!”

“现在把你接回来了,还是要切些好的呃!”

“不饿!”

“饿”似乎成了李健城习以为常的常态化,“饿不饿”已经麻木得让他自己怀疑肚子是真不饿还是假不饿?

他这种生活方式,老婆和儿子都看在眼里。饭量是真不大,随便点东西,他都吃的下去。

大包小包的提,背,在广场上东张西望,但对他来说,这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心情自然不一样。相反,周幼芝生怕他又走落了。边走边望,直到进了大堂。

放了行李,老婆周幼芝坐下,拧开水瓶,递给老公,问李健城:“你喝不喝水。”

周幼芝从来不喊老公,都是直呼其名。李健城也从不喊老婆,也是简称其名。

“不渴。”李健城淡定地回答。

周幼芝喝完水,边拧边说:“超市饮料喝不喝?”

李健城说:“渴了,喝水哦!包包里有矿泉水。”

事实上,他喝饮料。老婆和儿子,都知道,但外人不知道。他爱喝碳酸饮料。如东鹏特饮,红牛,王老吉。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人长时间饿,三餐不均匀,不按规律就餐,会形成麻木。喝口东鹏,瞬时能填饱肚子。

李健城一般在大庭广从下,显得格外拘谨。一是,或者觉得火车站东西贵;二是,不好意思开口。他的一切在老婆和儿子眼里看的出来,给他钱,会自己去买饮料,买烟,但不会去菜市场买菜。或许他的私人空间是小领地,不烦人,不给人家找麻烦。也不容许他人走进他内心,他说话,带有一定的疑问。

周幼芝实际上包裹里,有水有饮料,也有方便面。但她还是想给他最好的生活饮食,尽她最大的努力,去改善。只要他愿意去,周幼芝还是愿意,甚至是欢喜,但他不去。周幼芝也只能好菜好肉买回来自己弄。

一两小时的等待,终于上了车。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刚上车,不是很饿。

“花生,啤酒,矿泉水。”

“花生,啤酒,矿泉水。”

乘务员在过道上,来回地叫卖声,不绝于耳。

“切不切啥子?”周幼芝问。

“又不饿。”李健城说。

周幼芝安慰似的,望着李健城,推搡着老公腿部,说:“劳喂你吃点嘛!”

李健城淡定的看着老婆周幼芝的双手,说:“车上的东西,不好起。你饿了,你起就是哦!管我爪子?”

(长时间的流浪,无人可倾的他,咬字有点理不清。他把切饭,有时都说成起饭。)

这次,周幼芝没有给他碳酸饮料,买了瓜子嗑。她不买饮料,是晓得他喝了,又管很久。

直到晚餐时间,周幼芝带老公去就餐车厢吃了饭,有肉有汤。老婆吃完了,而李健城早就吃结束,碗盘里还剩一点,这是他的习惯。

夜里,风很大。火车声的间隙,传来车厢内,周幼芝老早的紧靠着李健城的肩膀,睡了。

李健城没睡,看着座位前方,有小孩站着,有大人站着,扭头回头,提衣服,伸懒腰,小心翼翼的谦让过道的旁人,深怕扰了熟睡人的清梦。

他的睡意没有规律,时常发呆,也成了日常。

伴随着广播声:前方到站贵阳站。

这才让周幼芝起身,揉了揉眼睛,醒来问:“坐忙了没得?”

“下去撑哈!”李健城说。

短暂的贵阳站台停留,他没抽烟,事实上他抽烟,都是个人空间下抽点。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离家又近了。多少也想起自己青年时,打工生涯的惆怅。贵阳也是他曾经旅途停歇的中转站。这里也有他曾经风华正茂的青春片刻。

上了车,下了车,一直到家乡终点站:达州站。

“到达县了。”李健城说。

“莫急,等他们先下车,走后面,不挤。”周幼芝说。

漫长的舟车劳顿,却是家的归途,同时也是悲喜交加的时刻。8年的流浪生涯,到今天就结束了吗?在这期间,或许他对这曾经的家乡,抱有无限遐想:家乡现在怎么样?家里人还好吗?老家通公路了吗?我回去该怎么办?别人如何看我?儿女成家了吗?回去会不会有人喊爷爷,喊外公呢?

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数。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