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1 / 2)

这年7月21日,佩鲁斯和邻近几国组成联盟,共同对抗北军。北军也正在集结兵力到佩恩打算举行一次大的集中进攻,他们需要一次大的胜利来稳定国内形势,双方各自暗流涌动,等玲醒来的时候,已经要变天了。

奥菲并没有回来,军队被命令退到100里外的虹桥镇布置军事防御,还将有更多的士兵即将赶往那里,玲带着自己的忐忑不安一起退到虹桥镇,奥菲还没过来,援军也没到,玲总是提心吊胆的看着佩恩方向,生怕某一天敌军就会从天边的尽头攻过来,夺走所有人的生命。她早就想好自己的结局了,可到了这一刻,一切好像都不一样。天显得灰暗,工程建设的铁锤一下下的敲在玲的心头,玲沿着虹桥镇一遍遍的走,观察着地形,考虑着各种进攻或者是撤退路线。她脑子里总能看见虹桥镇的尸横遍野,某种动物啃食着尸体。在玲患得患失的惆怅中,奥菲终于带着联盟军从后方赶到了。

“现在形势可不同咯”士兵们在私底下议论。风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奥菲也似乎失去了一直伴随着他的优雅,他和几位盟国的将军站在一起商量战术,玲站在一旁,感受着这场生死博弈来临前的紧张时刻。

玲还在睡梦中,战斗就这样爆发了,爆炸迸发出的亮光照亮夜空。玲赶往指挥营,将军们站在沙盘前指挥着传令员,玲拿着望远镜,看着,分析着,偶尔提一点意见,大家不停的议论着;这种突然袭击,能给出作战方案其实不多。玲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在兵工厂工作的时候那堆得满满的工作台。她这次却不能再逃走了。

战争持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暂告一段落,敌人顶着做好的防御公事硬打到了第二防线。双方都伤亡惨重,眼看攻占无望,敌方只得暂时撤退。玲终于松了一口气。天已经完全亮了,玲看着战壕那边满地的尸体,不了解这到底有何意义。

“让他们迅速休整,哨兵保持警戒,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起进攻。”

“收到”传令员匆匆离去。

将军们要稍作休息。玲也已经一夜没睡了

天还是灰灰的,在战事暂停的这段时间,玲又开始在指挥部和医疗大厅之间来回奔波了。

过了一个星期,敌军又发动了一次进攻,最终还是僵持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来了。冬天也即将到来,玲一直在等着,等着局势会发生变化,等着战争会结束。有一天她醒来,发现自己仍躺在狭窄破旧的木房里,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又过了很久,她才完全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缓缓的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映入眼睑的还是那灰蒙蒙的天,什么都没有改变。

远处士兵们在修补防御工程,他们把木头架在堆好的土堆上,在上面钉铁皮,玲往医疗大厅走去,路上的士兵行色匆匆,但玲一个都不认识。玲突然想起自己好几天没看到肖了,她想到他可能受伤了,于是更加匆忙的走,差点撞上了巡逻的士兵,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预感挺准的。

肖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医疗大厅的门口给自己上药包扎,他右脚的5个脚趾有4个都因为受伤感染而流脓,医生给他开了药,但没人给他处理伤口,于是他就搬了张板凳在外面自己处理,外面可比里面舒服多了。玲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门口那里翘着腿,吃着面包,脚上的4个脚趾包的像个小鸡蛋一样。脸上都是土,右边脸好像还有些肿了。玲看了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又想哭,她伸手抹了抹眼眶,上前打趣他为什么那么不成样子,坐在门口翘着腿吃东西。

“没办法,脚受伤了”

玲往里拉了张凳子出来坐在他旁边。

“然后呢,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参谋员”

“我说的是你的脚”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噢,这个啊,好多了,刚上完药。”肖把东西吃完,又说了一句。“你这个医生啊,就没给我看过病”

“我是个新手,有前辈们给你看就好啦,而且我现在也不常过来了”玲捡起一个石头扔向远处,“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着好几天没见过你了,你会不会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

肖笑了笑。说道:“怎么?你怕我死了啊”

玲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远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放心,我命硬的很,不然早死啦”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玲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要去指挥营,今天是每两天王国情报处固定汇报国内外情报的日子,她看了看怀表,已经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了,就算是奔波于指挥和医疗两处,玲以前也从没迟到过。得走快点了,她想着,今天的情报可能会给这场战争带来转机,王国已经向后方中立的坦鲁国申请援助,在前面的情报看来,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奥恩内部也传来消息:国内不满独裁卡曼的声音日益高涨。玲一直在想,战争就要结束了,可能在某个时刻,纷争就会骤然而止,自己就能回到故乡了。

肖看着玲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迷惑,他感到她变了,却又说不清究竟是那里同从前不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种思想蔓延到其它地方,让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里,这究竟有何意义。他想起在远方的继父母,另一种复杂的感情油然而生,仿佛现在连那里都不属于他了。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去了。

玲刚走到指挥营的时候就看到了椭圆脸参谋站在门口到处张望,他看到玲后连忙迎了上去。

“你来晚了”

“抱歉,稍微有点事”

“将军们还没到,我们先进去吧”他们一同走进帐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过了一会,奥菲和几位副将走了进来,玲他们已经事先看过了汇报上来的资料,将军们到了后,椭圆脸参谋开始汇报情况。首先是战场的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还是按照惯例先通报一下。敌军已经在5公里之外驻扎好了,暂时没有什么动静,目前我军的防御工事已经基本建造完成,不过按照实际情况,可能还要调整和改进。

“好了,说说别的事吧”奥菲说道。

“盟军已经撤退了,我们的兵力...”

椭圆脸参谋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难道我不清楚这个状况吗”奥菲吼道。

参谋顿了顿继续往下讲:“物资将在下午运到”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有价值的情报不多,盟军已经全部撤退了,现在只剩下佩鲁斯的几千人在这里驻守,情况不容乐观。会议开完后,奥菲留在指挥营里写信,玲他们退了出来观察敌情,指挥防御工事的进行,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夜里玲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坐在一辆火车上,周围漆黑一片,既看不清前面,也看不见后面,能听见火车前面有什么东西在跑,车跟着它在跑,跑的摇摇晃晃,走的很艰难。她在想,不知道方向,又走的那么艰难,为什么不停下来。但这个梦还没做完,玲就让一阵剧烈的爆炸生吵醒了,玲马上起床往外走去,敌军又开始了一轮试探性的进攻,玲到达指挥营等候,刚坐下奥菲和几个副将就到了,王副将看起来很生气,他用力锤了一下桌子:“这帮孙子有完没完了,将军,我们出去跟他们拼了”

奥菲坐在长长的指挥桌的另一边,左手握着拳举在鼻子前方沉思着,脸色阴沉,剩下的人都不再说话,等着他作出决定。外面枪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屋子里的气氛阴沉的像能挤出水一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奥菲抬起头说道。

“我们撤退”

屋内无人说话,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支援很难打赢这场仗,如果不拼就只能撤,不可能一直在这片原野一直耗下去的。玲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出来,关于血性,关于国家。这些东西,好像都被遗弃在山那边的焦土之上了。

玲又一次坐上了马车,撤往更远处的城市安,他们将在这里布置最后的防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攻破的防线,幸好这里物资充裕,人员充足,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玲可以觉得安心了。

怎么形容安这个城市呢,人实在很多,这是个盘地,从山上到平原的尽头都盖满了房子,它们高低起伏不平,一直蔓延到不知道哪儿去,房子都统一染成白色,有些房子的房顶挂着旗帜,有些人在房顶晾晒着各色的衣服,在高处望去,仿佛置身一片各色的花田,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精气神。若不是玲知道自己是撤退回来的,可能会因为此情此景产生胜利归来被夹道欢迎的错觉。

军队征用了一些民宅用于驻扎部队,这个城市有王国的维持安定的士兵常驻营地,但是奥菲带领的部队人数太多,不得不使用民宅才能使全员都安顿下来。玲被安排在南面山腰上的一个小阁楼里,这是个很小的二层小楼,除了下面地基延伸出来的部分是石头筑造,其余部门基本都是木头做的,一层是个大厅,连个房间都没有,上面只有一个几平米的小小的房间,这个构造玲猜测这个房子应该是用于做买卖的,一楼用于买卖商品,二楼用做休息,不过这房子现在已经没人居住了,大厅里也空无一物,几个女兵不知道从哪搬来两张床放在大厅里安顿下来了。阁楼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床,躺在上面,脚顶着这边墙,手伸直能碰到另一边木墙。这对于那些高大的女兵来说还躺不下,可能这也是玲被独自一人安排住在这里的原因吧;屋里还有一张和床差不多高的小桌子和一个小矮凳,墙上钉了几个钉子可能是用于挂东西的,玲比较满意的是这个房间有一个半大的窗户,往外推开可以看到远方的风景。玲推开窗,看着眼前这片“花海”,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它被战火熏黑的场景。吃过晚饭后,玲坐在床上,看着今天到的一些报刊,她许久没有读过一些除了战争以外的东西了,虽然这并不能消除她的焦虑,楼下传来那些女兵说话的声音,偶尔夹带这笑声。玲和她们接触的不多,甚至都不知道她们各自都叫什么,倒不是说玲觉得害怕或者是感觉身份不一样不好沟通,而是她感觉太累了,她现在除了在手术台前能打起精神来,其它时刻都感觉已经要倒下一样。她老是失眠,感觉看见一些不存在的事物,有时候她从喃喃自语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眼前空无一人。她看着报纸,陷入沉思,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清醒过来,却想不起来刚刚自己想了什么东西。焦虑感越来越重,却弄不清焦虑从何而来,她突发奇想想找奥菲商量一下,却连自己能有这种想法都觉得有些好笑,她有时候会觉得奥菲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一个人,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事,至少他是能说到做到的,而对于玲来说,这份信赖也可能来自于他对她莫名其妙的信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