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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庭生日快乐”七个字印在蛋糕上,祁幸之明显是新手,裱花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依然很好看。

蜡烛只插了八根,烛火摇曳,而当事人全然失语,抬手捂住眼睛,眼眶泛酸。

沈慕庭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话来,但不代表没有情绪变化。

他呆呆地立在蛋糕前面,当情感太过浓烈时,言语就显得苍白无力。

“你怎么还不吹蜡烛呀?”

祁幸之拍拍手,笑着说:

“没有放十八根蜡烛,因为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就做我一个人的‘小乖’吧!”

沈慕庭仍是透明的状态,无法直接用表情来展露自己的喜悦之情。

他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抓过笔和纸,写下的一笔一划均是出自真情实感。

【谢谢,我很开心!】

沈慕庭有点手抖,最后的感叹号甚至写歪了。

祁幸之满意地点头,笑眯了眼睛,愉悦地哼小曲儿。

他忙忙碌碌好几天,不就是图沈慕庭一个高兴快乐,沈家人没给过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他来给就是了。

或许总有人说,年少时期的爱恋不算什么,于漫长的岁月而言不过是惊鸿一瞥,要不了多久就能忘记。

但是祁幸之不认可。

他十七岁喜欢上自己的至交好友,十八岁亲眼见证对方的死亡,确信此生非沈慕庭不可。

若这段感情不得善终,他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将就。

祁幸之估摸着沈慕庭的位置,走到对方的身侧,垂手摸摸那张写了字的纸。

他抬起头来,望向那一片虚无的空气,眼神却温柔到快要滴出水来。

——两年的时间,已足够令一个跳脱顽劣的少年变成坚定可靠的青年。

“沈慕庭,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有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你要的都给你。”

如果不是因为无法确定“死后一定会变成漂泊的鬼魂”这件事,祁幸之估计早就毅然决然地自绝而去。

他不需要丝毫迟疑就可以说出口——沈慕庭是他最重要的人,既是家人,也是朋友,更是爱人。

笔再次悬空浮动,坚定地落下两个字:【要你。】

祁幸之一瞬间就笑了,笑着笑着也有点无法抑制的悲伤,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而下。

“沈慕庭,我真的好想你——”

他兀自忍耐却还是忍不住抬手,环抱住身前的空气,一缕微风适时吹来,似是沈慕庭正用手轻抚他的脸颊。

祁幸之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快点回到我身边啊。”

第19章 初相遇

祁幸之为沈慕庭准备的礼物盒有十八个,和他们之间的经历有关,具有不小的意义,以及不可替代性。

与沈慕庭的初次相遇并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的碰面,很平凡的擦肩,自此以后却难以忘怀。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的升旗仪式比较特别,上第一节课之前就要集合在操场,很多人都是一脸困倦。

有些后排的男生还会弯腰驼背,一个靠着一个的肩膀,站着也能睡。

饶是阳光再灿烂也不碍事,他们眼睛一闭就是无尽的黑夜。

祁幸之同样抵挡不住汹涌来袭的困意,时不时就得揉一下眼睛,或者掐一把手臂,以刺痛感换取清醒。

他昨天熬了个大夜,抱着一本国外的大部头小说看得停不下来,每次告诉自己‘看完这一面立刻睡’,却还是忍不住打开新的一页。

在脑子反应过来以前,祁幸之的手指已然先一步翻页,翻都翻了,不看完就有点对不起自己。

小说中的主角身世坎坷,祁幸之很想弄清楚‘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又觉得跳页没意思,不愿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一页接着一页,最后合上书本的时候,天都亮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直接出门上学。

祁幸之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麻木地行走,每走一步路,飞出一片魂,抵达学校已经支离破碎,沾到桌子就能睡。

他猜想其余那些挂着黑眼圈的同学多半是打游戏打出来的,一局输了还想再来一局,一关赢了还想努力过下一关,无穷无尽。

红旗升到最顶端,校长大人适时开始了枯燥无味的讲话,祁幸之站在班级的最后排,用尽全部的力气来强撑。

可他还是扛不住眼皮子打架,再过一会儿估计就会完全黏上了,不得不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祁幸之抬手揉了半天眼睛,放下手转回头,隐约捕捉到一个男生站得板正直挺的身影。

他很高,也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却与周围人形成鲜明对比,恍如一棵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小白杨,格外出挑。

祁幸之看愣了,没想到假期刚结束的早晨还有人能做到精神抖擞,堪比站军姿,一眼扫过去就能注意到。

带着几分戏谑,祁幸之饶有兴致地盯着男生看了好一会儿,纯粹是想看热闹。

说不定,这家伙坚持几分钟就不行了呢?又得晒太阳干熬,又得听校长老头在那滔滔不绝地讲废话,正常人能受得了?

五分钟过去了,男生全然不受影响,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在之后,一晃就是半小时,祁幸之光是看着都累了,那男生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姿态,半点不困。

而他前边那位同学睡得摇头晃脑,一时间晃动的幅度过大,差点栽倒在地,被他一把扶住。

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祁幸之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难免觉得好奇。

但下一瞬,险些摔跤的倒霉蛋就靠着那棵小白杨站了,垂着脑袋,倒像是继续呼呼大睡的状态。

祁幸之:‘……???’

好家伙,这算是选了个最稳定的桩吗!

注意力全部交托而出,祁幸之竟没有先前那么困了,不知不觉就顺利地熬过漫长的升旗仪式。

集会散场之后,陈麟轩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祁幸之伸手指了指,颇为感慨地开口道:

‘说实话,大家中考完度过了三个月的假期,早就放飞自我,爽得没边了,早起简直是一场酷刑!

‘——居然还有人能精力十足,跟自主军训似的,站在那几乎就没动过。’

陈麟轩顺着祁幸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哦,三班的沈慕庭,我前几天跟他打过球,还挺厉害的。’

祁幸之:‘?’

这就是社牛的世界吗?才开学两天就拥有了班外好友?

热衷于宅家的祁幸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坚定地说,‘行,那你下次打球叫我一起。’

第二次遇到沈慕庭是在体育课上,三班和五班碰巧撞上同一个时间点,操场面积很有限,想视而不见都难。

祁幸之平日里较为懒怠,但球技尚可,打完一场球,他的社交软件就多了个好友,还是对方主动添加的那种。

只不过消息的内容令祁幸之倍感窘迫,表情瞬间凝固。

沈:【同学你好,你上周升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事吗?】

祁幸之原本正在想开局第一句要说什么,这下倒好,还怎么聊下去!?

他犹豫良久才敲出一行字:【没事,就是觉得你当时精神那么好,很牛!】

沈慕庭很快回复道:【那是因为我有晨跑的习惯,你想加入吗?】

祁幸之沉默了。

祁幸之选择婉拒。

尽管初相识尴尬至极,但男孩子之间很容易就能建立起友谊来,祁幸之经常会去三班找沈慕庭一起吃饭,拖堂的话,就是沈慕庭等他。

至于这第一个礼物盒,装着一棵毛毡白杨树,以及一颗崭新的篮球。

祁幸之本想做两个小人形状的毛毡玩偶,但他手工水平一般,尝试两次都导致玩偶的表情特别狰狞,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简单的树。

第二个礼物盒,放着一间拼好的小屋,是等比例缩小的祁幸之家,细节也没有落下。

包括主卧的床头柜,以及卡在中间的胖嘟嘟小球,圆眼腮红横线嘴。

二十岁的沈慕庭暂时不知盒子里盛着何种惊喜,更不知祁幸之屡次回味他被卡住动不了的场面。

在祁幸之看不见的地方,沈慕庭也伸出手来,两条手臂拢成圈,小心翼翼地环在青年的身侧。

他没敢贴得太紧,总觉得一碰上去就会直直地穿透而过,尽管这种场面已经看过好多次,还是难免感到失落。

沈慕庭想起青年方才嚣张地亲他好几回,就是仗着他待在毛绒小玩偶里,哪都去不了。

不知怎的,他也有些心痒——仅仅是一个隔空吻而已,又落不到实处。

只亲一下没事的。

沈慕庭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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