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跳舞的蜥蜴(上)7(1 / 2)

翌日早,我几乎一上午都把心思投入在总监交付与我的滞纳金相关的手续上。总监早上陆陆续续接待了两位台湾电子零件公司的访客,之后就一直在办公室内处理着什么文件,他下午假如按照我记事本上的行程表进行的话,则需要参加一个子公司的会议。

刚好处理好了总监所需的单据和文件时,还没等我拿进去让他过目,总监就如往常般提着公文包从办公室里出走,正当我想问他是否要去参加会议时,他则先于我问道:“待会可否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地方是何处,但眼看手续之类的工作几乎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便随随朝他点头答应,我说完后接着把刚刚处理好的单据和文件递给他。

我茫茫点头,“,需要陪你去纪录会议内容?”

总监接过我手上的文档,粗略看扫过两眼后便露出满意的笑意放进公文包内,“那场会议我已经推掉了。”

我们刚到公司楼下,一辆和昨天一样款式的豪华计程车就已经在门外等候,仿佛一切的安排好,一切都毫无阻滞。上车后,计程车朝环市大道那边的方向缓缓驶去,在去往途中我好奇的问过总监要去什么地方,总监对我说目的地是去什么大道的一栋什么街的什么大厦,总监清晰的向我说过地址,但至于这些什么什么则是我凝视窗外时心不在焉的未知。因为我此前从未听过这栋大厦,听得再清楚也依然是未知,所以我也没有重复再问一次,毕竟.....与我未知的东西比比皆是。

不久后,我与总监来到一栋旧大厦,其实路程不超过二十分钟左右,比我心里设想中虚构的大厦要近得多,大厦不算新,灰白的外墙上的有一条条延长由空调外机拖拽的水迹,门卫是一个正在看南方都市报的老人,报纸上的字体密密麻麻,他拿着放大镜看着那份缺乏真实性和修辞手法的催眠圣经。

总监没有带我从正门进去,而是沿着侧边绕到后侧方在一个剧院后面登上了一条双层楼梯,以楼梯通道隐蔽程度判断,显然总监不止一次来过此处。我们登上楼梯沿着消防通道的其中一个出口走进一个小剧场的后方;这个地方是一个用作演出预备的排练室内,落地镜从左尽头延伸到门旁的鞋柜。鞋柜周围是一些码数较小的芭蕾舞鞋,芭蕾舞鞋被汗水穿得泛黄,横七竖八的显得虽说算不上特别让人觉得干净,但的的确确感觉到一股让人羡慕般充实健康的具体形象,一股青春挥洒鲜汗的具体形象。而一旁则是一群看起来青春活力的年轻人正在练着舞。是一种颇为用力又充满活力的舞蹈,但又区别于街舞,直观感觉更像是弗拉明戈舞步,但我对舞蹈这方面始终都是门外汉,看不出精妙之处,只能仅凭想象中默认舞蹈风格。

总监和我则随随坐在一旁的跳马垫子上边等边看,跳马护垫下悬着一张被对折起来的宣传单张,我摊开瞧着宣传单上面印刷的元素,是一群青春舞者在摆着各种造型的封面,应该是舞队的宣传单张,在下方还有一些电脑合成的字体组成的联系方式、联系电话、社交账号和地址等等。

心想难不成此次前来是为了邀请一批舞者进行商业推广,但想想其实也值得商榷,以公司的宣传体量和与宣传方向,大概率不会让这般不成规模的舞蹈室来担任宣传合作,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现在的舞室和舞队大多数都是临时合作。

我继续周遭观察直至流行音乐从收音机喇叭网膜里回荡淡出缓缓停下,舞蹈也随之停了下来,舞者们有说有笑的把收音机、胶水瓶、还有一些插头与七七八八的乱糟糟的电线之类的收拾好妥当后,其它舞者则陆陆续续离场,一位扎着马尾的女舞者向我们这边挥了挥手,她稀薄的斜刘海偶尔粘在汗额上,女舞者颇为热情的和我们握了握手,即使我们彼此才第一次见面,但她给我一种相当真挚的亲近感,有些人就是如此,总有一股无与伦比的亲近感。

活力四射的女舞者穿着米灰浅色的背心上衣和紧身的运动裤,身材均匀、腰上的腹肌若隐若现。但有一点让我颇为难堪的是女舞者身体易出汗上的某个部位变成深色。女舞者健硕的大腿肌肉微微出汗,被那条浅灰色紧致的瑜伽裤包裹着,在汗液渗透勾勒下却意外凸显出她里面内裤轮廓。我相信她并不是有意而为,甚至我怀疑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汗液渗湿的瑜伽裤下的黑色内裤花边竟如此显眼。

但总监也貌似没有发现,我也不好提醒她,在如此洽谈的环境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提醒她,其实这种情况也没有太过尴尬,像是许多同学经期初潮时染红的校服那般的尴尬局面,只需要把一件外套绑在腰上就可以解决的小问题。

不一会,他俩就聊起来了,女舞者叽叽喳喳的和总监聊着最近一场关于家用品牌的商业会展,她抱怨这商展当天的炎热与广场缺乏冷气的情况。

我没有过多加入他们之间的交流,他们聊着一些完全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我在一旁打开着笔记本在一旁期待着他叫我记录些什么。

舞者看起来逐渐不自然起来,她总是偶尔的把我扯进他们之间的话题。我其实大多数附和了事,并没有随着她的话题延伸,只是她问一句,我答一句。

“你们可喜欢看舞台剧?”,女舞者问。

“偶尔也会去看一下,但并不是专业鉴赏这方面的专家。”,总监说。

女舞者继而看向我。“大学时迷过一段时间,不过也是之前的事了。”

“等会…”

女舞者双眼一亮,后转身抛下我们步伐匆匆的走向储物柜,她打开柜然后那边发出利落拉链“卟”的声音,我与总监满怀好奇的望向那边。

拉链声又“卟”的一声,然后储物柜接着嘭的关上,女舞者嘴上挂着像是沾着巧克力豆一样笑着朝我们走了回来。握着两张像是票据的东西。

“来,给你们。”,她把票据递给我。

我先是礼貌点接过票据,疑惑的看了看总监,“这是…”,我瞧了瞧票根,是一场现代舞台剧的票根,由于票根不是硬纸卡,下意识总觉得舞台剧的规模不会太宏大,票根正面上清晰打印着日期、场馆、座位号、地址等等,反面是。

“我们舞队出演的舞台剧,你们一定要赏脸喔。”,女舞者眼里散发光芒的看着我手上的票据,显然她相当重视这场演出。

还没待我们做出什么回应,女舞者又接着问,“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问完后她捎捎后倾身躯,不知道问我亦或问总监。

短暂沉默后,我相当不好意思的挤出慌张与尴尬笑意,手急急忙忙的摆了摆,“不是啦,仅仅只是上下级关系。”,我尴尬看着总监。

总监则没有否定,只是微笑看着我单方面澄清。

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呢…我心里想着,同时我也不满意我刚刚的回答,该让总监回答她这个问题,而不是我突然仓皇失措的一股脑澄清,这样反而越描越黑。但其实细想下来也没必要如此慌张,毕竟对一个优秀的人产生好感并不是一种羞耻。

“好吧。”,女舞者似乎察觉到我尴尬,便随之转换话题,“对了,你此前可学过舞蹈?”

“小时候学过,但都已经记不清了。”,我说。

“噢,你学过什么舞蹈呢?”

“学过小阵子芭蕾舞,但身体协调性太差,总而言之就是没舞蹈天赋啦。”

“芭蕾,挺好啊?!”,她极快的提了提眉毛。

我看着那堆小尺码的芭蕾舞鞋,温吞的缓缓随着以前稀松的记忆说,“只能说接触过啦。但大概都已经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那时候被妈妈拉去的兴趣班,她希望我成为一个淑女,所以先是报了钢琴班、后来又报了芭蕾舞班,想在这两个方向培养兴趣。但可惜我手不巧、身体协调性也差,舞蹈没学多什么,钢琴也差强人意.....所以也只能让妈妈失望啦。”

我沮丧的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过啊…现在那间舞蹈室早已经变成一家制衣厂咯,回想小时候练舞时经常因为手脚僵硬而被惩罚,也许我生来根本就不具备跳芭蕾舞的底子。但我还是记得老师很凶很凶,时常用一条细长的小枝条鞭打练不好学生的肌肤。所以我每次都很害怕,那时候甚至做梦也想起。有一次表演,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型的表演,只是邀请一些老师家长还有像是专门挑底子好的芭蕾舞探之类。我在那次表演时相当紧张、而且那件不称身的芭蕾服也勒得相当不舒适,之后甚至慌张得在台上尿了裤子,记得我当时为此哭了很久很久.....其实吧,也就是小时候仅仅想找个兴趣,但没想到却变成了如此难堪的回应,嘻嘻,真是太丢人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之后,也开始为自己而的抒发感情而尴尬笑着。

女舞者像是安慰般拍了拍我的手臂,“跳舞仅仅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的方式之一而已,还有很多方式可以让自己变优秀啦。”

我假装欣慰的点点头,一旁的总监则露出些许满怀兴趣的诧异,他似乎对我叙述往事想知道更多。此时两位似乎还在为我的往事维持着礼貌的保持沉默,虽然气氛尚算温馨,但还是有点僵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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