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萨摩耶(下)(1 / 2)

周六清晨,我在电视前的体育频道做着健身操,虽然动作不算特别剧烈,但半小时后肌肤也微微敷出鲜汗。

完操后差不多九点十分上下,我冲洗过出汗的身子后便准备出门的功夫,晾好衣服后便着手开始做早餐。无奈冰箱内属实食材匮乏,独立包装的速食品早已吃光,也只能用独立包装的番茄酱开始拌了个意面充当早餐,吃过意面后便换衣出门。

我之后按心里的计划是准备去照相馆拍摄一组用于证件的肖像照。因为如此,出门时只补了一层防晒护肤霜和淡色润唇膏,除外并没有对脸皮上大做文章的必要,甚至连眉毛也只是撩撩几笔略过,虽然大抵如此,但也能感受到健康的气息和状态保持,特别是自己一身轻盈的走在天桥上,肌肤在天气晴朗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通透,没有什么比感受到自己身体健康更加来的愉快。

此行这家摄影馆目的地离家有几个地铁站的距离,虽然街区药店旁就已经有一家相当不错的照相馆、虽然此行去的这家设备也算不上特别优越,但出于念旧,也对老板娘颇有特殊的好感,所以才一直选择,无论是驾照、简历照、大头照和护照等等,几乎所有能照的都在这家摄像馆妥当。

要说我为何如此喜欢这家摄像馆,也许我本身就是一个怀旧与习惯于习惯本身的人,而且我同时也更加欣赏某种心善热衷之人,想起我第一次去这家摄影店拍的是大学证件照——令人烦恼的青春痘规律不一的遍布在额头,熊猫眼是熬夜看伍尔夫的产物,青涩的脸廓和拙劣的化妆技术;短裤下是浅黄色的中筒袜在掩盖则膝盖上涂抹红药水的擦伤肌肤痕迹,少女修修补补的心和对于青春的一知半解——因为粗心大意把钱包与回执一同遗漏,老板娘人很好,也很热心;她特意为我保管好遗漏之物。焦头烂额的我被这一热心之举而感到到暖心,让刚刚对社会形成构筑的我显然架构起积极的地基;想一想其实当时钱包内钞票算不上有多少,然而证件更为重要,因为你得知要把钱包里所以证件再重办一次时,无非就是一种过于折磨的酷刑。

从那之后,我几乎所有证件照或需要拍照的地方,都会光顾那位热心的老板娘,并不是因方便或设备而舍近求远的目的,而是人情味还有怀旧与某种意义。

地铁上人从密到疏,我记忆力筛选着一些关于那间照相馆老板娘的聊谈;老板娘向我说过自己一直过着独居生活,独自一人打理着照相馆和生活琐事、不见平日有依靠之人、独靠这家不算特别体面的摄影店过活,平时多为学生或周遭邻居关顾,偶尔会有些人找她拍婚照和一些户外照,她侃侃直说自己赚不了什么大钱。但说起婚照,我却没有听说过她为自己婚姻方面有什么打算。只知道她侃侃浅聊曾经有过一位感情很深的同居男友,但她已经许久和男友失去联系,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是突然之间就了无音讯。报案后也没有太多消息;她对我说这些时表情总是相当漠然,并没有什么希望…也没有什么伤感,确实也没有伤感之理,失去踪影的人,也理所应当的被淡出记忆之外。

此次再见到老板娘时,看上去比上一次憔悴,亦或是她一直都那么憔悴,只是我数些时日不见才不察觉。她如往常穿着深蓝色的贴身长袖,蓬松缺乏营养的短头发具备一种宛如摇滚歌手的时尚,鼠标键盘滴滴答答的对着电脑修改着一组脸上有白斑的女学生肖像照。

我坐在一旁等老板娘把女学生的照片完成,途中我们彼此闲聊了最近的生活琐事,聊天的过程也没有太过深入,只是断断续续聊起关于最近这座南方城市天气的潮湿、聊起穿高跟走路的技巧、聊起索尼爱立信与诺基亚的手机款式,这些生活琐事支撑不了太多话题,聊着聊着陷入一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情况,过一会又想起其它的生活碎片,然后后又聊起来,总是在寻找下一个话题的感觉。

余后在拍过照、拿到回执过后,再聊上一些关于睫毛膏牌子与还有关于一些睫毛刷的使用技巧。后不久,我就与老板娘告别了,把写着潦草的字体的回执对折叠起塞进胸口口袋。看了看街道人行道那块写着水仙街的路牌,我站在路牌下看了看往返两侧。心里想现在回去太早,宁愿就此无所事事,我最近总是无所事事,总是被一股空荡荡的感觉推着走,也不知到底要这样被推着走多远。

我举起俱疲的手继而扯下扎着辫子的橡皮圈,任由窄街的微风碰撞吹拂着我下垂肩边的发梢,发丝被吹得乱如麻,几缕柠檬味的清香被吹至唇边;舌尖舔了舔嘴唇后发现自己的发丝其实没有任何味道。眼睛随着发梢和风横移,看见告示栏上贴着满满当当的告示和广告宣传单,把发丝拨弄整齐靠近仔细详观,告示栏上看着一些商单广告和寻人启事,广告传单是彩色、寻人启事则是白色;一张普通A4纸上打印着黑白模糊失踪者的轮廓,模糊照片下写着外表描述、名字、还有走失当天的衣服颜色和穿搭,有些失踪了数天、有些则几个月、更有甚者已经几乎一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认为能找到的几率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看着寻人启事发着呆,忽然想起刚刚照相馆老板娘那位了无音讯的男友。入神的想想看,了无音讯的人比比皆是,翻开报纸杂志总会有专栏刊登一堆失踪人口,能找回来的又有多少呢?

正当我有意无意的在微风下想着这些失踪人口时,便无意间想到前阵子那位莫探员向总监询问过的问题,接下便顺理成章的随着问题想到那个失踪的女人,那只为名Amelie萨摩耶的女主人。虽然对于那位女人我只仅仅与她相处过一个不完整的下午时间。我也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的事情,总监和莫探员所透露关于女人失踪的问题之类,全然不知所云,但有人问问题时,问题就已经存在并且发生过了。

好奇欲望在蔓延,足以击败乏味的安排,一个无事可做时的人总能找到一些真以为有意义的事情去浪费时间。我乘坐计程车来到那天的广场外,决定独自一人再次探访那家与女人相遇的咖啡厅,我特意从乘坐地铁来到上次那个广场附近,心里逐渐萌生的那个念头,或者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这种探索与求知欲强烈支配着我进行这般可能徒劳无功的事情。

此刻,我站在了广场地铁出口前的巨大箭头之下。突然回想起上一次那个牵着萨摩耶的女人,也是经过我现在所站之地,那时候我在正前方咖啡店二层露台上望向这边,此时此刻广场号角式的扩音喇叭播放着克里登斯清水复兴合唱团的《Lodi》——灰木纹柜、透明玻璃、CD播放器再往里边是一张张黑胶唱片,披头士、清水复合团、大门、平克弗洛伊德、爱神之子——我甚至忘记了上一次听到这首歌是身处何地,我回想的此时望向这个曾望的轨迹。

清水复合团的歌声随我走进了那间咖啡厅一楼拉推门后被店内客人们的聊谈掩盖,店内修饰摆设除开几张活动积分海报之外基本与上次光临时相差无几。我走下迎客阶梯,客人没有上次多但显然运气不错,那位金马尾服务生今天也有在上班,她此时在操作一台咖啡机,我走往最靠咖啡操作前台坐了下来,胶合板材质的浅黄长桌隔段距离就摆有几盆假花,花旁有一个夹槽塞着一张过塑的点餐牌,餐牌旁则是装放糖的铁罐和抽纸罐,这张横长桌上除我开外还有两位客人,两位落座在一左一右的尽头,我则在中间的高脚凳。长桌内侧有三台咖啡机,靠左那台咖啡机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咖啡机故障,制作时长偏长。”,字不算好看,但离难看还有段距离,咖啡机再往侧则摆放一台饮料机和制冰机,再往里面就是一些烘培机和制作之类的机器了。

“要些什么吗?”,女店员礼貌看了我一眼后,又把注意力摆在咖啡机上,看起来她并没有记得我,倒也再正常不过。

“给我一杯热的黑咖啡吧。”

“好,稍等一下,咖啡机出了点小毛病。”,女店员挪了脚到另外一台咖啡机上鼓捣着,时不时朝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谅解的朝她点点头,开始自若的环顾观察周遭,手指无聊滴答敲在桌上,心思完完则全全处于放空状态上,我再姗姗瞧往的旋转楼梯那边,侧面书柜上二楼的旋转楼梯口放置了一个写着“正在清洁,未对外开放“的黄黑色交接牌子充当故障拦,就这样拦在了上在楼梯前的台阶下。

“不能上二楼吗?”我问女店员。

“哦,对的,二楼正在维护,估计今天是不能对外开放了。”

我正想脱口而出“在维修什么”的时候,中间咖啡的机运作的“鼓鼓”响,女店员又转过身,为了避免她一心二用,我于是先等她把手头工作理顺再问关于那个萨摩耶女主人的问题,我在脑海里构思如何旁敲侧击而避免让她产生反感,其实转念一想无非就是一些平常不过的问题,刻意旁敲侧击反而显得别扭。我看着她把另外一部最右边较为简约的咖啡机掀开盖子,把过滤网的渣倒进一个铁盒内,我把注意力望向铁盒时,她已经在鼓捣另外一台咖啡机。

她把咖啡壶的热咖啡倒进杯,然后把杯放在圆形杯碟内端在我跟前。我谢过她,拿起调羹却没有加糖的心思,只是一边组织着词汇,一边捏着调羹在搅拌没有加糖的咖啡。

貌合神离的浅酌一口,却不料上唇被热咖啡烫得刺痛,“嘶…”

“小心烫噢。”她指了指我那杯腾起热气的咖啡说。

“老毛病了啊,我只要认真想某些东西啊,就会忘了手上的事啦。”,我侃侃舔了舔上唇,见她主动开了嗓我便顺着开了的口问下去,“对了,那个…”

“嗯哼?”

“没有啦,就是,有一位养着白色萨摩耶的女客人,你知道她吗?”

“你是说Amelie的主人是吧!”

“对对,她经常来这吗?”

“她是我们这常客啦,但最近好像没有看见她带Amelie光临了喔。”

“噢,这样啊…”

“嗯,大概一周了吧大概。”,她点点头把盖子盖回咖啡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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