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的那一夜(上篇)9(1 / 2)

窗外乌云密布,让中午看上去像是傍晚。

纵使在已经把所有窗户全部都打开了、大部分人还都在使用风系魔法制造凉风的情况下,教室里还是热得不可开交。普通人都汗流浃背了,就更别提还戴着一张面具的叶·永藏了。

永藏在这节课开始五分钟之后,就后悔来听课了。热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带来的这本小说异常的无聊。永藏一直秉承着读书使人愉悦的信条,可是等他读了不少书后才发现,这个信条的创始人很明显是以偏概全,读充满智慧的书自然能给人带来快乐,但读蠢货写的书只会适得其反。

这本小说前面十几页写得非常糟糕,糟糕到让人怀疑作者的智力。但永藏还是抱着再看看的心情,忍受着闷热的环境把书读到了中部,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满腹疑惑变成怒火中烧了。他开始翻找这本书的作者是哪个混蛋,结果发现作者根本没有留下自己的大名,连笔名都没有一个。永藏成功被气笑了,看来这个作者并不是蠢,而是单纯的坏。

缺失了发泄目标的永藏把怒火转移到了卖给他这本书的小贩头上。随后又对通过能力把书本从奢侈品变成便宜货的匠人们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批判,认为要不是他们,这群坏种也不会写书来伤害读者的眼睛。最后,他还是重新把思维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反思起了自己的过错。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就不应该来上这节课。

永藏报到后,已经在学校呆了两天了,这两天他一直都躺在宿舍里。这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课,永藏上的九年级作为这所学校中最为重要的学期之一,直接关乎着学生的去留和教师的待遇。期末的考试必须要过关,不然就直接开除,连留级的机会都不给你,这还只是最低限度。若是学生成绩优异,学校还会派发奖金,升学后还有机会进入管理学生的组织,获得为所欲为的权力。学生平步青云了,那教导出这位优秀学生的教师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所以九年级不仅是每天都排满了课,大部分学生还会在放学之后找老师补习或是回宿舍自学到半夜。

永藏很显然不是这些学生之一。哪位老师要是敢给叶家的小少爷打不及格,那可真的是不想活了。至于什么奖金和什么管理组织,永藏完全是嗤之以鼻,那一点奖金还没有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多,而那个管理组织就更不用说了,永藏可是在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以惊为天人的美貌和筷子杀人案闻名于了整片大陆,这些年永藏一直低调行动,才让舆论稍微平息了一些,但学校里的人们可都不敢忘啊,管理组织里的成员才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职责,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

叶·永必总是为他这位在敌对势力统治的学校里学习生活的弟弟担心。永必在永藏八年级时打探了一下这所学校九年级升学考试的内容,他了解到考试里有一项是要学生去猎杀魔兽,这让永必好生忧虑,一直嘱咐真直二人要保护好永藏。其实永必要是来学校了解一下,就会发现他的担心大可不必了。

考试确实有打猎这一项,但那是给某些拥有极强能力的人走的捷径。而且这个学校的捷径还不止一条,就像永藏,花点钱上下打点了一下,现在距离开考还有一年呢,合格名单上就已经有他了。所以在这个学校里,那些既没有天生的能力、家里又没有足够的钱来打点的学生才需要参加考试。

永藏在敌方集团开设的学校里不仅没有被为难,反而过得舒舒服服的。其主要原因是,永藏已经把学校高层主管们的姓名长相牢牢地背了下来,而这群高管也对此明明白白的。这命都握在人家手上了,可不得把永藏当大爷供着吗。八年前他们要是知道学校将收一个能力是隔空杀人的人质,早就跑路了,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此,永藏在这学校里这么多年,除了刚来时当了两年的乖宝宝,之后要么就是呆在宿舍里看看小说、打打牌,要么就是跑到学校外面去闲逛。偶尔去听听自己还算感兴趣的课,记一点简单的知识,营造出一个努力学习的假象,好回去诓骗父母和兄长。

永藏之所以来上今天这节课,是因为他觉得在宿舍里再躺一天未免太过无聊,想着找一件事情来解解闷,又看到天上乌云密布,不适合出去闲逛,便随便选了间教室上上课。

但人生在世,事与愿违是常态。这课上得永藏不但没有解闷,反而越来越郁闷了。这课的内容足足比他现阶段高出了五个年级,这就算了,教室里的环境还这么让人抓狂。永藏是听也听不懂,睡也睡不着,跑又跑不了。他只好在那本小说的封面上画了一个法阵,法阵发出淡淡的绿光,向永藏吹起了一丝凉风,虽然这凉风相较于包裹在他周围的热气来说未免太过羸弱,但把这本小说变废为宝的优良行为还是让永藏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永藏的心情才刚刚美丽了一点,一抬头,见前方不远处一男的正色迷迷地盯着他前面的女同学,女学生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里面的内衣若隐若现。永藏倒不反对这种行为,因为自己也看,关键是那个男的表情和动作都未免太露骨了一点,以至于永藏看了一眼就直接把他列到了变态的行类里。

永藏的眼睛收了回来,耳朵开始了工作。这节课刚开始上的时候,他身后有对情侣就用一些极为肉麻的话谈情说爱了起来,他们毫不避讳其他人,声音大到隔着四五个座位的永藏都能听见。

有了这两出,永藏的心情一下子又不美丽了。他拍了拍坐在他左右两边的叶·真和叶·直的肩膀,被拍的两人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的陶醉。永藏震惊了:“你们在这么热的情况下还能听进去?”

“心静自然凉嘛。”阿直打趣道。

永藏更加震惊了:“你们都听得懂吗?”

“是啊,”阿真道,“毕竟我们比少爷您大几岁,等您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自然就懂了。”

永藏摇了摇头:“不对,我不是来和你们讨论这些的。”永藏接着指了指前面那个还在孜孜不倦地偷窥内衣的变态:“看到那个家伙没?”两人点点头。永藏把头左转四十五度,向还在说话的情侣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家伙呢?”真直二人又点点头。永藏道:“我已经记住他们三个的长相了,给我找出他们的名字。”

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常说,被管理组织的成员记下名字是一件“致命”的事情,因为他们会竭尽所能地为难你,你还必须乖乖听他们的话,不然就会被处分。

但真直二人表示,被管理组织记名字还只是小事,被他们这位任性的少爷记下名字,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致命呢。两人赶紧安慰起了永藏,同时心里暗暗为那三个上了死亡名单的人庆幸,还好这是在课上,永藏碍于人多采取了比较柔和的方式,还有回旋的余地,这要私底下遇到,估计永藏早就把诅咒附在一件寻常器物上,随手送他们归西了。

“好好好,你们也和我反着来是吧。”永藏恶狠狠地道,他指了指坐在叶·直旁边的一位男同学,对两人道:“阿直,你和他换个位置,我问问他,他要是和我观点一致,你们两就赶紧把那三个人的名字给我找出来!”

真直二人也没办法。叶·直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同学,说道:“同学,你和我换个位置。”那位同学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叶·直也没和他多废话,只是接着说了一句:“快点,不然你也要倒霉了!”随后把他提了起来,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讲台上的老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动静不大,但动作不小的一幕,但他明智地选择了忽视。

永藏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和真直差不多年龄的学生,他的长相、身材都是普普通通的,感觉就是一个平常的学生。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大抵是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自信的微笑,给他整体的气质增加了几分。

那学生刚坐到叶·直的椅子上,就说出了一句让叶家主仆三人立刻禁戒起来的话:“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叶家小少爷,叶·永藏吧。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以这样的形式。”

天空闪出一道电光,雷声相伴而至。

永藏脸上的神经告诉他面具还牢牢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于是那位原本在永藏眼中非常平常的学生突然变得特别了起来。永藏拿起了桌上的水杯,血红色的花纹正在悄悄爬上去,很快,一只普通的水杯已经变成一把可以随意取人性命的武器了。

真直两人也暗暗调整自己的肉体,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位同学虽然看不到水杯上的花纹和真直两人身体的变形,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浓郁的杀气在他的周围蔓延。

“喂喂,你们放松一点好不好?我不是来打架的。”那位同学如此说着,他还把手微微举起,好像是要自证清白,“你们可以搜身,我连一件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都没有带。”

永藏和叶·真对视一眼,随后换了个位置,真直二人联手搜起了那位同学的身,结果确实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看你看,什么都没有吧。”那位同学再次露出了他那自信的笑容,“您可以坐回来了吗?小少爷?”

同样的表情刚才永藏还觉得是自信,现在再看,永藏已经感觉是阴谋诡计得逞的笑容了。“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永藏没有动,坐在叶·真身后问道,水杯也依然紧紧握在手里。

那位同学把手放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个人可以掩盖他的面容,但却很难掩盖他的气味。小少爷,虽然您在身上撒了几种名贵的香料,但还是难以遮住您原本的气味。还有,我强烈建议您不要在撒香料了,这些人造的气味完完全全比不上您天生散发的体香,放在您的身上只会是减分项。”

永藏听完这些话,用另一只手支着头看了那位同学好一会,最后拍了拍叶·真的背,示意把位置换回来。叶·真皱着眉头,他虽然感觉不妥,但也没有质疑永藏的选择,他们迅速调换了位置。

“我撒香料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好闻,”永藏把水杯放下,上面只有他能看见的花纹慢慢褪去了,“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气味,你能闻出来,恰恰说明我撒的不够多。”

“少爷此言差矣啊,要是人人都有我的嗅觉的话,您就算是撒再多的香料都不济于事。”

永藏又盯着那位同学的笑容看了一会,最后淡淡道:“我建议你有话直说,虽然我的时间不值钱,但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好,当然没问题。”那位同学把身体往永藏那边移了移,“八月刚开始的时候,您是不是接了一位姓曾的商人的委托,杀了两个人?”

电光与雷声再次袭来,这回还伴随着嘈杂的下课铃。尖锐刺耳的铃声在闷热的教室里到处乱窜,很多学生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永藏三人和那位同学就这样僵持住了。

下课铃结束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突然推开了大门。永藏认识她,她是学校天气部门里的人。老太太用一种极为沙哑的声音道:“同学们,今天晚上有大暴雨,还会打雷,请同学们好好待在宿舍里,切记不要随意外出啊。”说完,她蹒跚着离开了。

“这老太婆不应该来做这汇报天气的工作,”那位同学看着那扇没有关上的门说道,“她就应该去当报丧的女巫,毕竟她的声音就像是用劣质的锯子锯木头,这种声音用来诉说死亡简直是恰到好处。”

“好了,同学们,下课。”老师边说边把教科书塞进他的黑色公文包里,说完就把包提了起来,飞速离开了教室。

“要不,我们也边走边说吧。”那位同学见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纷纷离席,便如此提议道。永藏环顾了一下四周,站起了身,表示他赞成这个提议。于是四人依次挤进人群,向教室门口走去。

那位同学是最先出去的。等永藏三人出来时,他已经站在走廊上等着他们了。那位同学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两把油纸伞,一把拿在左手上,另一把夹在了左边的胳肢窝里。他笑着用右手向永藏一行人挥了挥手,就好像他们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

“你出门都带两把伞吗?”永藏问道。

“以防万一嘛,有些时候碰上没有带伞的同学,还能把伞借给他们。”那位同学回答道,“对了,你们带伞了吗?”

“没那个必要。”叶·真冷冷地回答他,“我的能力可以使身体变形,遮风挡雨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