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LUST15 ...16
关于这笔钱, 陆长洲的想法更细致一点——他认为, 张小燕的这笔钱未见得已经到了手里。他这么想是有依据的。
一来，张小燕的母亲，也就是本案死者高桂芬，她的经济状况显而易见地捉襟见肘, 如果张小燕曾经获得巨额资金, 那么她不会活得如此局促。
二来，如果她已经有了这笔钱, 生活应该有明显的改善, 而不应该还会找人借钱。
三来, 就是那条裤子。她特意从一个想把自己的品牌打造成“高大上”奢侈品的富二代设计师手里买了条裤子, 这种行为简直是在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过上买“专属定制”的生活，因此先拿富二代试了个手。
这样一推测，就说明张小燕笃定了自己一定会马上拥有一笔钱, 但是这笔钱还没有到位。
“她现在还了，你可能也不敢要。”
陆长洲似笑非笑地扯了一句，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 “她活着的时候, 除了你之外还有比较亲近的朋友吗？男的女的都算。”
安梦璇闻言就猜到了陆长洲想问什么：“您也信网上说的, 她自己是小三, 直播是为了逼婚啊？”
陆长洲不置可否，也不答话，只是笑。
安梦璇可能是看他长得帅, 也跟着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负责任地告诉您，网上传的绝对是假的——我觉得小燕这个人比我聪明的一点就在于，虽然她能跟男的打情骂俏，暧昧得跟真事一样，但她从来不相信男人，也对男的没有幻想。不过这也不怪她，跟她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系。她们老家重男轻女，因为这破逼事儿产生的家庭矛盾，每家都差不多，估计您懒得听，我也就不说了……反正她从小就很讨厌男的，这辈子的理想可能就是赚大钱后养猫养狗照顾她妈。”
“那她要揭露出轨男面目，替人讨公道这事是真的假的？”
“这说不好，您知道，我们做直播，有时候是有剧本的……小燕这个是剧本还是真事，我不清楚。您想，她已经因为我跟她干了同一个行业恨上我了，怎么可能跟我说这种关系到流量的事。”
陆长洲“唔”了一声：“那除了你之外，她还有没有走的近的女性朋友？”
“有吧……”安梦璇回忆了一下儿，模棱两可地道，“前一段时间，她好像是说过，有个跟她挺聊得来的小姑娘，好像还是个大学生……不过后来，可能也掰了，就没听她再提过了。”
陆长洲点点头：“你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吗？”
“好像叫什么珍？”安梦璇想了一会儿，放弃了，“不好意思警官，我实在不记得了。”
陆长洲点了点头：“那你见过她的家人吗？”
“也没有，她家里没人了，就只剩一个老妈，她自己说她妈是农村妇女没怎么见过世面，轻易也不从农村出来……哎，也是可怜，不知道她没了，她妈自己一个人怎么活。”安梦璇叹了一声，苦笑道，“不过我自己的事儿都操心不过来，更别提别人家了。”
陆长洲用眼神看了穆成雪一眼，穆成雪用眼神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他才站起来，给安梦璇留了个电话：“好，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来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安梦璇接下那个联系方式，见陆长洲和穆成雪要走，松了一口气，也站起身来送他俩出门，送到门口的时候，才欲言又止地笑了一下。
穆成雪看到了她这个表情，停住了：“你是不是还有想说的？”
“没……就是……”安梦璇看了一眼严肃的穆成雪，又看了一眼陆长洲，“警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小燕没了都好几个月了，您二位怎么突然来问我她的事啊？”安梦璇察言观色，话已出口就连忙给自己找退路，“我没有想干扰二位工作的意思啊，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您不说也行的。”
陆长洲和穆成雪对视了一眼，浅“咳”了一声。
“是这样。”陆长洲说，“我们最近正在侦破一起刑事案件，死者的身份，疑似是张小燕的母亲。”
安梦璇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闻言顿时脸色一白。
“这……这……”
穆成雪看了她一眼，安抚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里倒是公事公办的严肃：“别激动，这个案子我们正在侦办中，如果你还想起和张小燕有关的事情，尽快联系我们。”
“哦……好好。”安梦璇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那个，我就是突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吓到了……我没事了，两位警官慢走。”
陆长洲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却没说话，随后和穆成雪做了一个“走吧”的手势，两人下了楼。
他们开来的警车就停在楼下，陆长洲开车，穆成雪坐在副驾，临走前，两个人不约而同往楼上看了一眼。
陆长洲把车开出老小区歪歪扭扭的小窄出口：“你怎么看？”
“很明显了老大，张紫涵死前，经济情况发生过变化，更准确的说，是即将发生变化——搬家、和关系一般的朋友做切割、买不知所云的奢侈品、准备看房……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显示她笃定马上就有入账，但是按照她的正常收入，肯定赚不到这么多，肯定是有人要给她钱。”穆成雪道，“即将给她钱的这个人很关键。”
陆长洲点头：“可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给另一个人钱，而且张紫涵所反映出来的状态，这笔钱不会是一小笔，再结合她想要揭发那个出轨男的事情——如果她是想以此为把柄，给自己赚上一笔，那这件事就比较合情合理了。”
“那她这是准备敲诈勒索啊？”穆成雪道，“那被她敲诈的这人也太走运了，威胁他的人作死，爬到河边护栏上就掉下去摔死了……这人属锦鲤的？赶紧让我知道他是谁，我随手转发一下保平安啊。”
陆长洲倒是没准备转发，闻言顿了一下儿：“张紫涵为什么会爬到护栏上去？”
穆成雪显然被这个问题问愣了，她被张紫涵很“作死”的这个印象先入为主，根本没有朝着这个方向想过，回忆了几秒钟才开口：“……视频上她好像说过，出轨男好像就住在她身后的那片建筑群里，她可能是为了向出轨男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可是这不构成她爬上去的理由，她在河边也能让其他人看到她身后的建筑群，她爬上去肯定有什么指向意义。”陆长洲说，“先回市局吧，然后联系二阳，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然而到了平城市公安局门口，陆长洲刚把车停下，就被人截住了。
“陆队长。”
陆长洲和穆成雪一起回头，见一个特别耀眼的漂亮女人从宾利上走下来，这女人从头发丝儿到高跟鞋，无一不透露出“傲慢”两个字，她看人似乎永远不聚焦，眼底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不可一世。
她不是自己来的，除了一个在车上待命的司机，身后还跟着三个律师。
陆长洲站住了，刻意把穆成雪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和来人打招呼：“沙女士。”
来人正是沙玉海的堂姐沙玉雪。
沙家在平城商界颇有名望，几个继承人里能力最突出的，便是沙家的二小姐沙玉雪，生意上的事现在大多是这位二小姐掌舵。
因为濮局的关系，陆长洲对沙家倒是颇有耳闻，但是他和沙玉雪这类的富豪二代不太熟，属于过耳就忘的类型，因此冷暖阳最开始一提起案子和这姐弟俩有关系的时候，他也没对上号。
沙二小姐派头十足，说话的时候倒是不如想象中的嚣张跋扈，虽然那个表情总是明晃晃地带着“我看不起你”，但态度上已经称得上是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陆队，我弟弟这个人平素纨绔荒唐，家人有失管教，给您添麻烦了。”沙玉雪笑了一笑，随后像是突然想起后面还有三个人一样，“这是吴律师、郑律师，还有王律师，我这个人一向主张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希望三位律师和您这边沟通一下，以便我们可以了解案情进展。”
陆长洲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三个律师的名片，看都没看随手拢成了一打儿：“濮局在这个案子中已经回避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沙玉雪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只有一下：“姑父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舍弟作为当事人，也有请律师为他处理法律事宜的权利。”
“那行。”陆长洲点到即止地笑了笑，招呼了一下穆成雪，“小雪，按规定带律师们去聊聊，沙小姐，正好我也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穆成雪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三个律师打包带走了。
那个姓王的律师本来想留下，但是不知怎么，和陆长洲的视线一相接，莫名胆寒了一下，虽然犹豫，但是也走了。
三个律师不知道之前给过沙玉雪什么保证，他们的存在显然让沙玉雪很有底气，但是这时候被陆长洲两句话打发走了，沙玉雪的底气就像豆腐渣工程似得，无声无息地塌了一块儿，脸色无端有几分紧绷：“陆队长想找我了解什么？”
陆长洲笑了一笑：“站在这也不像话，沙小姐，我们进去说？”
沙玉雪显然并不喜欢这种问话方式，没找到拒绝的理由，但还是微微皱了皱眉，拖延时间：“我希望等我的一个朋友一起进去。”
陆长洲挑了挑眉毛，以为她还能变出第四个律师，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问道：“哦？是谁？”
然而他话音未落，马路对面开过一辆不算浮夸但很扎眼的保时捷轿跑，一个浑身都像发着光的女孩拎着爱马仕皮包，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朝着市局大门口的方向眯着眼看了两眼，随后明媚一笑，朝着他们招了招手：“二姐！”
陆长洲：“……”
行云影这是非头子干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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