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LUST13 ...14
回市局的路只有在这个时间才能畅通无阻。陆长洲进了办公室, 发现穆成雪已经走了, 只有冷暖阳还在等他。
“有发现？”
冷暖阳的脸色并不好看，点了点头：“有……但不算好消息。”
陆长洲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说吧，我听听还能不好到哪儿去？”
“我和小穆照着那个联系方式，联络到了那个富二代, 询问死者所穿的那条裤子的事儿。”冷暖阳说, “据这个人讲，该型号该颜色的裤子, 一共只生产了八条, 其中一半儿没卖出去, 还在仓库里, 我们去看了，确实和死者所穿的衣服款式相同。”
“卖出去的那四条呢？”
“其中三个买主有确切的信息，我和穆成雪核对后，认为和我们要找的人没有关系, 排除了。关键在第四个买主上——但这个买主是唯一一个我们没有直接获得确切信息的。据这个富二代自己讲，这个买主叫张紫涵，性别女, 当初他本来不想做她的生意, 但是经济情况不允许他拒绝任何一笔买卖, 所以交易结束后, 他删除了这个买主的联系方式。”
“嚯~还挺清高。”陆长洲冷笑了一声，“不过这个买主姓张，死者说她的女儿也姓张, ‘张小燕’是不是就是这个张紫涵？这清高的倒霉孩子说他为什么不想做这笔生意了吗？”
“一开始不想说，但是我和小穆诈了他一下，他就说了。”冷暖阳露出头疼的表情，“这人觉得张紫涵如果穿了他的衣服，会影响他品牌的定位……”
陆长洲：“……这人扯-淡扯得也挺清新脱俗的。”
冷暖阳哭笑不得：“我其实也没看出他那堆还在仓库里积灰的破衣服有什么定位。我们就追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们，因为张紫涵从事的行业不光彩。”
陆长洲挑了挑眉。
冷暖阳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她对外公开的职业是网络直播，据说还是个网红，但是富二代不是在网上和她认识的，这丫头在当网红之前，在一个KTV夜场上班。”
陆长洲瞬间懂了，也明白了冷暖阳为什么会觉得头疼：“失足妇女——那看来张紫涵确实不是本名，人员认定也更麻烦了。”
冷暖阳摆了摆手：“不是这个——张紫涵的身份认定最晚明天就能出来。”
陆长洲一愣，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突然想起了行云影的推测，行云影说，她认为，死者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了。
冷暖阳没有察觉陆长洲的眼神，继续道，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沉重：“这个富二代没给我们提供张紫涵的联系方式，但是提供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陆长洲脱口而出：“张紫涵已经死了？”
“对……”冷暖阳反映有点儿迟钝，愣了一下才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先不说这个。”陆长洲表情一言难尽的摆了一下手，“你继续。”
冷暖阳顿了一下，把眼前的电脑屏幕掰了过来，在上面输入“小三直播逼婚，失足摔死”几个字，然后选择了弹出来的视频中最靠上的一个，点了出来，然后略带无奈地对陆长洲说：“这个视频的女主角就是张紫涵，怎么回事……唉，你自己看吧。”
陆长洲皱了眉，把视线转到电脑屏幕，冷暖阳点了播放，一个化了浓妆的女人出现在直播镜头里。
网红滤镜的磨皮效果出众，把这人的五官磨出了一张标准的网红脸，让人一眼看不出这人大概多少年纪。
咖啡店店员曾提供过一张“张小燕”的照片，但是陆长洲看了半天，觉得照片和视频里简直是两个人，但他也敏锐的注意到了，视频中人唯一没被磨皮磨掉的特点，大概是眉梢一颗痣——张小燕的眉梢也有这么一颗。
视频中的张紫涵穿了防寒服，还带了一个可爱型的帽子，可以判断出这不是最近的视频，至少是前一年冬天的。
“大家好我是紫涵，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平城河边。”
张紫涵说着，视频转了一圈儿，让人能够清楚地看到她所处的环境。
“等等。”
陆长洲一下子按了暂停，伸手把视频进度条往回调了七八秒，定格在一个全景图上：“这个位置眼熟吗？”
“当然。”冷暖阳点点头，“从这儿下去，就是本案死者被发现的地方。”
陆长洲冷笑了一声：“见了鬼了。”
冷暖阳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于是没吭声，只是伸长了手按了鼠标，让视频继续播放。
“唱歌啊？这位哥，今天紫涵就不唱歌了。”
张紫涵面带笑容，鼻尖冻得有点红，似乎还和直播间里的人有互动，下一秒，视频晃动了几下儿，像是举着视频的人在爬高，等到视频画面再度稳定下来，她显然已经站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
从观看者的角度看去，她好像是爬上了平城河上层河堤的护栏上——老式护栏是水泥和铁栅栏一齐铸成的，勉强可以站人，但是不稳，偶尔只有几个“为了追求更好视野”的作死货才会爬上去拍照。
张紫涵就属于这种作死的。
平城河边风大，张紫涵站上去就晃了一下，低低惊叫了一声，随后有惊无险的稳住了，她用了几秒钟拨开脸上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嗲声嗲气地撒了个娇，才进入正题。
“今天我来到这里，想跟大家聊一聊一些事。”张紫涵说，“我不知道大家对出轨的男人怎么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位哥，你说的这套过时了。”
“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就在我身后的这片建筑群里，就有一个出轨的男人，我今天就是想聊聊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她刻意让开了一下儿，让所有人度能看清她身后的背景。
陆长洲敏锐的注意到，那就是民俗博物馆的方位——案发当晚，本案唯一的嫌疑人沙玉海就在隔壁参加派对。
“女权啊？我作为一个女孩子，当然是女权主义者了。”张紫涵嗲声嗲气地说道，“我说的这个男人呢，他的套路和普通的出轨男没有什么区别，先是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然后说自己和老婆的关系不好，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和老婆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她们的婚姻充斥着利益纠葛，只是各取所需。这些前提铺垫完了呢，他就会表示自己在婚姻中很痛苦，孩子也不听话不懂事，他在家庭中只能感到窒息，他渴望也需要一份真爱。哈……笑死我。”
“很俗套的说辞对不对？但是不好意思，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像咱们直播间的小姐姐们一样聪明，能一针见血地识破垃圾出轨男的谎言，有的傻姑娘就这样三言两语的上钩了——但是这不完全是那个傻姑娘的错啊。”
“我今天呢，就是想给这么一个傻姑娘讨个公道。”张紫涵笑了一下，随即贴近镜头，“喂，那位被我点名的先生，你知道我说的就是你，我也知道，你肯定会看到我这条直播。”
“我给你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但是这半个小时不是白给的——每隔十分钟，我会公布一条和你有关的信息，如果半个小时后，你还没有给我‘想要的公道’，我就直接在直播间说出你的身份。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自己掂量一下，被那位你宣称‘没有感情’的老婆发现你出轨的这个事实，她会善罢甘休吗？”
“第一条信息。”张紫涵突然换了一种方言，又切回了普通话，“‘二娃哥’——这是您的小名儿吧，跟您这个人的形象真的是不太相符呢。好的，我们十分钟后说下一条……”
张紫涵说到这里又撩了一下头发，和直播间里的人进行了点儿没什么营养的互动，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住了。
“哇，好快，有电话打进来了。”
张紫涵显然随身带着另一个手机，直播视频中听到了手机铃声，活泼欢快。
“让我看看是谁……”
她一手举着视频自拍杆，一手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啊啊啊啊啊啊！！！！！”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视频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后是几秒钟完全失控般的翻滚，几乎让人看到了高处坠落的全景，背景音里伴随着张紫涵的尖叫，最后保持了画面里蓝天白云的画面，不动了。
弹幕里已经被各种形式的“卧槽”刷了屏。
陆长洲也没料到这个发展，愣了一下。
冷暖阳显然已经看过这个视频，此刻心情已经毫无波动。
看到这里，冷暖阳伸手把视频关了：“就是这个张紫涵——大概在今年过完年后，二月底的时候，因为爬上平城河畔的护栏搞直播，失足坠落，头朝下，当场死亡。我查过当时的警情通报，确实有这么个案子。不过有视频在，现场还有目击证人，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疑问，以意外结案的。当时这个视频在网上造成了一定轰动，警方呼吁过尊重逝者，不要肆意传播，但是视频还是传下来了，还被几个喜欢危言耸听的网站添油加醋，认为张紫涵就是这个小三本人，她是为了逼婚才直播。”
陆长洲却若有所思：“她提到的这个出轨男是谁？”
“暂时不知道——视频里只公布了一个‘二娃哥’，我听着像H省的口音，但是H省在平城的人何止几十万，排查也是大海捞针。”冷暖阳皱了皱眉，突然抬头，“对了老陆，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张紫涵已经死了？”
“不是我知道，是别人告诉我的。”
冷暖阳不明所以地追问：“谁？”
陆长洲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那个‘小影’。”
冷暖阳：“……”
“不是。老陆……这怎么跟小影扯上关系了？”
“下午她来反映情况的时候，推测出来的。”陆长洲一语把这件事带过，“不过现在看来，她这件事推测的并没错，而且她还提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思路。”
冷暖阳还沉浸在行云影居然会说这些的震惊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追问：“什么？”
陆长洲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回忆：“她说……她觉得约见死者的人，要么和死者的女儿有关，要么是想给死者介绍工作。”
冷暖阳一愣。
陆长洲却迅速有了方向：“所以张紫涵提到的这个‘出轨男’很重要——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去查张紫涵的通讯记录，搞清楚那个害她失足坠落的电话是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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