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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的表情真是让人怀念。”那女孩开了口。她是在与泽娜丝对话,但更像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自言自语:“你知道夜雨凝吧?她也是个‘混血’。半人半妖……你和她还真差不多。没有地位的私生女,被当做棋子使来使去,最后还要在我的面前耍酷,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拯救两个世界。”说道着,她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相信我曾经拯救过世界么?我他妈曾经拯救过世界啊!没有谁写首歌来歌颂我们的丰功伟绩,现在还用着虚假的正义来审判我,真他妈有意思。”

  “你这个罪人竟奢求被歌颂?你和你的同伴要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女孩听见了凯音的声音,不耐烦地扭过头,不愿与她废话。凯音也无暇管她,她径直走到泽娜丝的面前,捧起她的脸,端详着左眼四周如同蛛丝般的黑色纹路:“已经开始蔓延了。”她继而转过身,对着身后阴郁的瘦高男人说道:“把她放了。”

  “明白。”

  令人奇怪的是,男人没有之前那么反对就这么放了泽娜丝。凯音露出满意的笑:“墟,我知道你还是愿意听我的话。”

  “我的全身心都属于你。”

  男人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有力的多。他拖着泽娜丝,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泽娜丝带到户外,带离凯音的视线外。她解开泽娜丝的束缚,将一把普通的匕首放在她的面前。泽娜丝困惑的抬起头,墟轻蔑的看着她:“杀了我。”

  墟算是泽娜丝的老对手。这个自由地开价最高的男人,是自幼就接受如炼狱般训练,专为暗杀王公贵族和政府首脑的人间兵器。他以“万无一失”在刺客行业中创下了传奇,但是泽娜丝把他的招牌砸的粉碎。“‘血刃’不仅搞砸了单子还被抓紧了监狱。”这样的耻辱完完全全毁掉了墟的一生。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逃离监狱,遇见了凯音,发誓要将泽娜丝碎尸万段。

  泽娜丝拿起了匕首,她知道自己必须和他战斗。墟赤手空拳但招招致命,泽娜丝躲闪着,手中的匕首有千斤重,每一次挥舞都无比的痛苦。十招之内,墟夺过泽娜丝的武器,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真没意思,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石板怎会选择了你这种废物。”

  “是啊,它怎么会选择我。”

  泽娜丝想起了石板为她展现的一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脑子里不断有声音在叫嚣着,催促着泽娜丝跳出来,趁那个变态还没有发现,把匕首送进他的咽喉。恐惧也在不停的拉扯着她:“快逃,你不是这五个人的对手,去找真正能解决这一切的人!”泽娜丝望向倒在血泊中的阿尔弥特,望着已经推到墙角瑟瑟发抖的凯音。如果离开,凯音……

  “这里原来还有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巨大的黑影从背后出现。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泽娜丝手握着阿尔弥特在街头醉汉身上偷来的匕首,冲着背后男人的腹部刺去,接着像是割开纸片般割开了他的喉咙。凯音面前的变态转过了身,肮脏的模样让泽娜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他的心脏刺去。

  任谁看见泽娜丝当时的模样,都会害怕。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用着最有效的方式捕食着猎物。她丝毫不介意滚烫的鲜血喷洒在自己的身上,也丝毫不介意开膛破肚时的恶心场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表现的像是一个经历过世界大战的老兵,将死神领入人间。

  简直是个奇迹,六个成年男子无一人生还。

  凯音恐慌的望着泽娜丝。她满脸是血,不断地刺着身下男人的胸膛,直到他连一丝微弱的□□也无法发出。泽娜丝缓缓地抬起头,与凯音的眸子对上。那依旧是泽娜丝的双眼,但是其中的怯懦已经转换成了欢愉与满足。泽娜丝伸出鲜红的双手,冲着凯音微微一笑:“没事吧?”

  那是泽娜丝第一次杀人,也是她第一次彻彻底底的贯彻正义。可那是不对的,泽娜丝知道自己错了,杀戮嗜血不能披上正义的外衣。自己与千千万万的凶手无异,绝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他们莫名其妙的歌颂泽娜丝,将她冠以救世主的名号,这真是滑稽,真是让泽娜丝难以理解。

  “这是个崇尚力量的世界,强者永远是对的。”石板再一次诱惑着泽娜丝。它带着她回到屠龙时的绝望景象:朋友尸横遍野,陌生人在远处或唉声叹气,或愤愤不平,或漠不关心。没有人在乎为了世界燃尽生命的他们

  “你赢了,他们又怎么对你的?”

  泽娜丝沉默了。

  “这个世界崩坏了,它已经没有维持下去的动力。为了爱与和平,你是否要做些什么?接受力量,用你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

  诱惑、诱惑。泽娜丝知道这是魔王惯用的伎俩,尽力保持着清醒。可石板描绘了新世界的模样,描绘着泽娜丝所渴望的一切:母亲,妹妹,平凡的生活,还有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凯音。

  “这正是我所梦想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黑暗乘虚而入。石板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正义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泽娜丝笑出了声:“快点动手吧。”

  泽娜丝不在乎的表情激怒了墟,他在泽娜丝的胸口刺了一刀“割喉还是挖去心脏……不,那都太便宜你了。我会毁掉你的一切,泽娜丝。”

  “但愿你能做到。”泽娜丝闭上了眼,希望自己可以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一瞬,她完全忘记自己在一个名叫“赵清璃”的普通女孩的体内。

  (三十)游离于冥河之外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仿佛身处宇宙的最边缘处,一个任何恒星的光芒都捕捉不到的地方。我清醒着还是依旧在沉睡?我已经化作幽灵还是依旧在人间徘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愿去回忆那把匕首刺进眼中时的触感,只想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逃离。只需一点点光或是一点点的暗示就够我找到方向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你该醒了。你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说放弃,我相信你能醒过来。泽娜丝,你不还要拯救时间么,现在这样子多狼狈啊,我该拍张照等等给你看看。

  你明明比我小,却一直装成熟,我每次看见都觉得你好傻。你知道我喜欢你吧?你肯定不知道。你真傻,就是看不出来身边的人有多在乎你。你一定要给我活下去,不然你欠我的那么多奶茶还有好几件被你弄坏的衣服我找谁赔?”

  一个鹅黄色的光点出现在这混沌世界。我抓住着明明不是对我说的话,一点点朝着光的方向走去。尽管举步维艰,尽管看起来遥不可及。那略带哽咽的声音渐渐成了抽泣,我很想呼唤她的名字,但不知她是谁。

  “你……别哭。”

  紧跟着清醒的意识的是剧烈地疼痛。胸口和左眼一直在燃烧,无穷无尽的刺痛使我愈加清醒,这份痛苦就更加清晰。我早知道会痛,但我没料到那种痛会缠绕扭曲我的灵魂。从左眼到大脑,无数的蚂蚁攀爬于此,侵蚀着我的血肉,对此我却无能为力。

  “泽娜丝,太好了,你果然醒过来了!”

  “我才不是泽娜丝。”我反驳道。

  女子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什么叫‘你不是泽娜丝’?”

  “我是赵清璃。”我艰难的坐了起来,捂住自己缠满绷带的眼睛,疲惫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啊!”

  我并不是在医院中,而是在个陌生的房间中。她为我到来一杯热水,接着递来两片止痛片:“我叫卫烟寒,这段时间协助泽娜丝在这边的行动。”

  望着这两小片药,不禁怀疑是否能压制这么猛烈的疼痛:“我怎么变成这样的?”

  “周六晚上你……泽娜丝便没和我有联系了,周一时我是和大部分人在学校的大门口发现了你的……尸体。”

  “尸体。”我自嘲的说:“原来我真的死了一回。”

  “我的家族曾留下一个能扭转因果的魔法书。于是我将你从停尸房里‘偷’了出来,铤而走险使用了它。”

  她说的相当含糊,但也许是我只听见了其中的关键部分。我思考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梳理着她想表达的意思:“我死在了学校大门口,很多人都看见了……我是不是已经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回归本属于我的生活了?”

  “对。”她语气充满了抱歉:“你的‘死亡’造成的恶劣影响极大,加之现在不翼而飞的尸体,警方已立案侦查,上级十分重视你的案件,向民众保证找出凶手。你若还活着……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

  我不再说话。我累了,一个已死之人不想再思考未来的种种未知。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甚至那些水火不容的死敌们,现在都已经对我的离世感到安之若素。我如何让他们接受我的归来,他们又会不会对我的归来感到欣喜诸如此类有关活下去的意义的问题我真的没力气去思考。

  止痛片开始起效,我得已在疼痛中找到一丝苟延残喘的时机,拖着残破的身躯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我身处一片白玫瑰花田的中央。微分吹过,卷起无数洁白的花瓣。我喜欢这淡淡的清香,它们使我渐渐地平静下来。我本以为这美好会永远持续下去,但眼前开始变得黑暗,伴着阵痛,黑色的液体从左眼流出,周围的洁白开始被我污染。

  “对不起,对不起。”

  我惊醒,发现自己睡着某人的怀抱中。又是个陌生的环境,但是身后人的味道和梦境中的花香无异。她的怀抱温暖,让我不愿挣脱。我注意到身旁散落的银丝,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轻轻的唤到:“玄予安。”

  “很疼吧?”她将头埋在我的发间。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疼,当然疼,但我什么都不能说出口。因为更加痛苦的是心。我的已经被写好的未来真是支离破碎,让我如何坚持下去?我本该是个普通女孩,现在该为一模考试做垂死挣扎,而不是跳跃到未来的某个时间,被一个不该爱上我的人所拥。这样的现在是我所想要的么?这一切都值得吗?

  予安真是变得通情达理了许多。她一言不发,让我尽情的嚎啕大哭。直到我精疲力尽,发觉泪水无法改变一切时,她缓缓地起身,为我拭去了脸颊的泪:“我以前从来没见你哭过,这样的话谁知道你到底有多痛苦?你总是一个人承担着一起,总希望把自己最好的模样展现给这个世界。可我是命运之眼呀,总是能看清你的脆弱。”她的指尖闪烁着乳白色的光,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缠着纱布的眼睛:“我喜欢的不仅仅有你坚强积极的一面,更有你脆弱却不忘初心的模样。”

  眼部的疼痛竟神奇般的消失了,我望着她充满着宠溺的蓝色眼眸,问:“为活着而承担的这些疼痛是必然的吗?”

  “小傻子,你不相信你的未来是光明的么?”她俯下身来,我以为她会吻我,很平静的闭上了眼,但她只是抱住了我,为我戴上了一个吊坠。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总会过去的。”

  意识开始模糊,待到清醒时又变成了一个人。我独自坐在寒冷的黑夜中,卫烟寒伏在书桌上睡着了。远方的黑夜那般的宁静,从邻居传来的嘈杂的电视声显得无比的清晰。

  “接下来是有关1.14谋杀案的最新进展……”

  熟悉的夜晚,是的,我回家了。

  (三十一)未来 镜面 和 魔法

  “你怎么会在这?”

  未来的安娜贝丝看起来和现在并无两样,毕竟是个不死族,对于这一点我确实不应该大惊小怪。她穿着简单朴素,见到我十分惊讶,但紧接着用有些厌恶的语气说:“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这么不待见我,真让人意外。”我揉了揉刚刚撞到桌角的膝盖,有些意外:“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个时间点……”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有人在里面吗?”

  “没有!”安娜贝丝否定到,我有些疑惑,但是眼前又开始模糊,我又穿越了。

  一旦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前所有使用时间魔法的报应就全部找上门来。我也不想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是不能控制能力的我真的无可奈何。

  “你总是这样不稳定?”这几天我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未来玄予安的住处。每每见我她都不介意,总是十分细心的为我疗伤。她很关心我,从她的嘴中我了解到我这断断续续的打扰已占去她现在清闲生活中的两年。我有时来的很晚,直接出现在她的枕边时她还在熟睡,但下一秒她便会睁开双眼,向我微笑。

  我不想赘述未来的玄予安的美貌,她的妩媚早在她尚且青涩时便可看出。我惊讶的是她的知性与成熟。没相当前几天还在我的背上扭着我的耳朵的小女孩现在变得如此端庄。时间还真是拥有强大的魔力呀。

  “伤好点了么?”她为我倒了杯热水。

  “好多了。这种致死伤居然能好的这么快,你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才是那个和死神战斗的人。”

  我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那个太阳形状的水晶吊坠,趁这个机会把疑问说出:“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吊坠给我?”

  “那东西……没什么,你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礼物收下吧。外面的樱花开了,有兴趣和我出去看看么?”

  “外面还有樱花?那当然要去看啊!”我爽快的答应了玄予安的邀请,她的皓齿星眸让我沉醉。可这时可恶眩晕感又袭来,玄予安的表情略略有些失望:“又要走了?去找我母亲,她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道歉道“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看花了。”

  “那下次你要补上哦!”她调皮的说道。见她并没有消沉,我也笑了:“好,下次一定要一起。”

  如果我知道后来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随口说下这么难实现的誓言。

  我回到了自己的时间,正好出现在客厅中。对于突然出现的我,卫烟寒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已经接受了我可以穿越的事实,知道我去的时间点有着一位相当友好的女士,因此也不对我的事情过度关注。但是对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女子产生了冲击。她微微张开嘴,重复着:“真是神奇。”这句话。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

  这个金发的外国女郎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面相十分熟悉,我回忆了两秒,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名字在脑海里闪过:“霜心?”

  “我以为我已经过气到没有人会认出来。”她打趣道。

  “您真是霜心!”我激动的快要跳起来。自己的偶像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是我突然出现自己偶像面前),我的语言功能一时之间出现了障碍,我只能断断续续地用着词语说道:“偶像……到来……有失远迎……掠影呢?掠影呢?”

  “你也是因为喜欢掠影才喜欢我的吧?”她收起了微笑:“我前来拜访就是为了掠影的事情。她失踪了,我知道你们能够有发子解决。”她转向卫烟寒,有些不满的说:“你说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今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你的朋友,我们又不知道她在哪”

  霜心望向我,意味深长的说:“我看见她和掠影在一起。”

  听了她的话,我也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连忙摆起手:“可……可我不知道啊。”

  她叹了口气:“意料之中。掠影已经失踪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我也做了些调查。”说着她将一个白色信封放在了茶几上:“信息都在里面。”

  “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没有报警?”

  “若警方那取得了进展我便不会前来了。”

  “我们不是打手,你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帮助?”

  她俩的对话我真是插不进嘴,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不该问问她有关镜面游戏的事情吗?”

  “镜面游戏能有什么事情?”我反问道。忽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霜心抿了抿嘴:“你注意到镜面游戏的阴谋了。这样……”她的话被门口传来的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卫烟寒起身去开门:“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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