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晨的第一束光透过朱窗上的明纸照入殿中。洵晏忍着头疼睁开双眼,从未这般酩酊大醉过,此时醒来竟有种此身不知何处的混沌。双手撑榻起身,这一动,疼痛牵动了神经,让她禁不住沉吟一声。

  抬眼望去,殿中的灵犀青炉中,白木香散出性温清幽的香气四散在殿中,白木香产于闵南国,具有温中止呕,纳气平喘的功效,又能缓解宿醉的头疼。团绣鸳鸯和合绵衾半盖在身上,宽大的床榻按着皇后的仪制雕刻祥云彩凤,又有牡丹相合,帷幕以金钩带起,合殿沉静,只有烟香浮动。洵晏迟缓的思维渐渐的如春日里的寒冰被解冻,霎时湍流急急,昨夜的记忆回到了脑海中。

  夕儿!思安,一直在她身边的思安,就是夕儿。

  洵晏揪紧棉被,心跳猛然加剧,空落落的朝纯殿里,只有她一人。夕儿,去哪了?洵晏掀开棉被,翻身下地,赤着脚踏上冰凉的地面,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门被徐缓的打开,一个人影逆光走来,那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了还不能适应的瞳孔,洵晏眯了眯眼,复又睁大了眼睛,欲看清眼前之人。

  思安端着洗漱的物什进来,就如往常一般,放到桌上,然后走到洵晏跟前,洵晏仔细的看着她,好像一不留神她又要消失了一般,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头疼么?我调了盏蜜,喝了就不疼了。”思安看着她,婉声道。洵晏点了点头,有条不紊的洗漱,神思却飘忽的不知去了哪。整齐地穿戴了朝服,思安捋直通天冠上的绶带,说:“步撵已在宫外候着了。”

  洵晏抬步往外走去,走出几步,想了什么似的停下回头,不那么自然的道:“我先去上朝了。”

  思安看着她有些拘谨不安的模样,轻轻的笑了出来,洵晏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急忙转过头,快步离开了。

  汉河决口,沿江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开仓发粮,救济灾民,这一干事宜件件都要皇上亲自垂询。洵晏耐着性子,将事一桩桩落实了,下了朝已是邻近晌午。

  到了甘露殿,用了午膳,尚来不及捋捋纷乱芜杂的思绪,又有大臣求见。思安就在一旁伺候,洵晏尽力专注政事,将大臣们早早的打发了,已是半下午。思安平和的神气与往常别无二致,洵晏看着她,有种手脚皆不知如何安置的懊恼,忽然想起今日的诗句还未教,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做,强自镇定的扯过一张宣纸,取来玛瑙镇纸平整的铺开,对着在身边站立的思安道:“我们今日学一句一枝秾艳露凝香,……”她边说边写,落下了最后一笔却是猛地一顿,宣纸上浓黑的溢开一团。

  不会念诗识字的是思安,而田夕饱读诗书,通古博今。思安抿唇,上前覆上她带着颤意的手背,洵晏看着她,苦笑:“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却没有发觉。”思安看着她,许久,低下头柔声道:“你只是,不敢相信我还活着罢了。”

  “我……”洵晏哑口无言,她在心中一次一次的强调夕儿已经去了,是她亲手逼死的,她活在自抑自责里,却从不敢去想,若是夕儿还在该如何,这样的假想太残酷,她要面对的是一晚又一晚独自品尝的漫漫长夜。田夕从她的手中取过笔,在宣纸上写下完整的一句: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与洵晏的笔迹如出一辙,得其形有其韵。

  “你待思安这样好,是因为爱上她了?”她放下笔,问。洵晏下意识的摇头,又觉不对,想要点头,却见田夕对她温婉的笑着,她的话一针见血:“你心里愧疚,所以把弥补放到了思安身上,你不爱她,你只想通过她得到解脱。”洵晏被看透了心思,僵了一下,撇开眼,不自在的硬声道:“是又如何?”田夕笑,说:“那如今,我就在这了,为何不补偿我呢?”

  洵晏如被电击,颤了一下,看向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我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你,我真是这样想的,你也说过,不许我抵赖,百年后也要陪你葬在皇陵里的。可你转眼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田夕不想追讨旧事,可是洵晏的心里有结,她的心中有伤,这些话,不吐不快。

  洵晏惭愧的望着她,是,在她愤怒的时候,她全然忘却了曾许过的承诺,她是天子,金口玉言,不曾失信于天下,却唯独未对自己的女人守诺。田夕叹息,问:“那么,现下,还作数么?”

  “你还愿意么?”洵晏愧然道,话音刚落,她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一切都如此明了,若是不愿,她怎么会在此?洵晏一把把人纳入怀里,那么用力,紧得田夕的骨头都疼了,她只是笑着,靠在洵晏的肩上。

  宫外的日子逍遥快乐,但心却是漂泊无依的,左边的胸口仿佛空了一块,整个人都没了安定处。她知道,她的归宿在这里,在晏的身边。从别后,忆相逢,几度魂梦与君同。

  春晖堂的龙榻上,田夕倚在洵晏的肩头,给她说那四年经历的事。从如何偷梁换柱离宫到决心回京,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淡轻描淡写就将这四年说尽了,洵晏却从那风轻云淡里感觉到了心疼,这本是应当相濡以沫的四年,却因为她的多疑,她的冷酷而让她在外漂零。

  “就是全部了。”田夕说完了,抬眸看向洵晏。洵晏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细细的与她的发丝婆娑,问:“若是,没有昨夜,你何时才告诉我,你就在我身边呢?”

  田夕想了一下,带点赌气着道:“永远都不告诉你。反正你有虞美人还有何宝林、姜修容,以后也许还有更多,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洵晏愧然,每一次夕儿看着她去别人的宫里时,是什么样的难受?她的眼中充满了柔情与悔意,复又笑了起来,低头寻到田夕的小嘴,吻了上去,田夕抬起双手,抵住她的双肩,洵晏温柔的吻她,不多久呼吸逐渐沉重,吻,变得激烈,铺天盖地的掠夺了田夕的呼吸,她的小舌,她口中的每一处美好。

  好久,洵晏才喘息着离开她的嘴唇,沙哑着道:“虽然有她们,但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田夕双颊通红的,小声道:“我知道,你的身上没有沾染过她们的味道。”洵晏哑然失笑,翻身将她压至身下,眼中的欲望如烈火灼烧,低头含住田夕小巧的耳垂,舌头调戏般的拨动那小小的耳垂,牙齿也不放过的轻咬,田夕一下子便软下了身体,洵晏温热的呼吸呼出在她的耳廓,身子便禁不住一阵颤抖,她的身体,沉睡了这么多年,洵晏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她动情。

  女子的心与她的身子是一起的,心动了,身子也就认得了这个人,不需多少技巧,一声耳畔的柔声呼唤,一个深至心底的吻,一次爱惜用心的抚摸都能让她激动不已。

  “夕儿,夕儿,夕儿……”洵晏一声声呼唤着她,带着湿热的吐气,在她的脖颈,她的手解开了她的衣带,抚摸上她光滑细腻的肌肤,田夕咬着下唇,呻、吟仍旧止不住的从口中轻轻糯糯的发出。

  那双温热厚实的手掌覆上了她胸前的雪峰,峰顶的那刻粉嫩的茱萸倏然挺立,述说着情动,全身都沉浸的如潮水的情、欲中,她几乎要被湮没了。洵晏痴迷的揉捏着那处柔软,吻从脖颈滑下,到了另一处柔软,啜吸,轻吻,含住那顶端的粉嫩,牙齿时轻时重的咬着。田夕的呻、吟里渐渐变得灼热,仿佛水汽让洵晏的心变得潮湿潮湿,田夕紧紧的抱着洵晏,她的身体,就如在半空中浮动,除了身上的人,再没有别的依靠。

  “夕儿,”洵晏的手终于放过了前面的雪白,慢慢的抚摸,慢慢的往下探,“夕儿。”她又唤了一声。

  “夕儿。”仿佛永远都喊不够,带着爱意,带着情、欲,手终于到了那处,她轻轻的一碰,田夕便禁不住的喊出声:“啊……晏,不要……”继而是禁不住的颤动,洵晏怜惜的吻她汗液濡湿的额头,拇指挤压凸起的那一点,幽穴口如小溪一般汩汩的涌动着清泉,田夕抓紧洵晏的后背,难耐的摇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好难受……晏,好难受……”

  “会快乐的,夕儿,我们在一处。”洵晏看着她的泪水,揪心的疼,一面亲吻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的全身,一面伸出手指慢慢地探入紧致的幽穴。

  久未尝人事的那处好紧,洵晏不敢大动,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的压抑住悸动与冲动,一寸一寸慢慢往里,来回的润湿手指,直到田夕适应了她,才快速的进出起来。

  一整晚,就如两个初尝□的孩子,洵晏不断地索求,田夕摇摆着柔软的腰肢迎合承受,那些快乐这么多,这么多,浸润着整个夜晚。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洵晏坐在榻边,微笑地看着她,田夕想起昨夜的疯狂,赧然的低下头去。

  洵晏笑,到外面取来洗漱的清水,服侍田夕起身,一起用午膳。

  昨日还是烈阳高照,今天却毫无预兆的下起雨来,尘土轻扬,空气中都带着雨水清新的气息。

  田夕倚在窗边赏雨,千丝万缕的雨渐渐的大起来,密密麻麻,打到石板上,溅起一朵雨花。屋檐的积水哗哗的滚下,成了一道不间断的水帘,洵晏在她身后,忽然道:“西林的雨,是什么样的?”

  田夕闻言一愣,不解的望向她。洵晏笑了笑,说:“尝听十四弟说起,西林的雨夜,美不胜收,雾霭,小舟,红烛,依偎轻语。”田夕的脸庞柔和,她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么好。西林的雨只可共赏,若是独身前往,只会感到蚀骨的寂寞。”洵晏歉然,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低声道:“我该陪你去看遍秀丽的山河,赏西林本是旖旎的雨夜。”只是她,放不下江山。

  田夕婉声的劝慰:“哪里都没有你在的地方好。”外面的风景再好,总不抵家里的温暖。洵晏拥紧了她,窗外雨水沙沙,清风脉脉,如她的心,柔软的幸福。

  她放不下江山,但仍可与她走遍山水,在往后的一生里,一点一点的,将大炎的秀美纳入她们的幸福当中。

  失而复得的珍贵,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也不会再让田夕一人妥协付出。田夕抬头,与她相视一笑,她们的心是在一处的。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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