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信心这两天写完正文,之后请等我去放松一到两周再回来更番外,去存隔壁文顺便躲个懒~

  ☆、布局(捉虫)

  “皇帝是这么说的?”

  李妧闭目倚在榻在,侧耳听下头人叙述前事。

  李安毕恭毕敬,将午前御前冲突情景再现了一遍。随后补了句:“陛下与贺统领凌三统领还在商议。”

  李妧微微点头,以手扶额,眼始终未睁开,“你先去吧。”

  “是。”李安转身过去,又弓着腰回头跪地补了句:“主子,万请珍重。”

  “哼,你见到她了?”

  李安收笑,郑重道:“主子,容奴才说句大不敬的,玖姑娘一心为您,在这宫中,旁人代替不得的。”

  李妧适才睁眼,淡笑对他,“你当哀家离不得她?”

  “奴才不敢!”李安连连叩首。

  李妧拧了眉,不欲再说,拂袖赶人,“你去吧。”

  李安应声退至门外,正见凌楚端着食盘快步而来。

  人精李安慌忙上前接过,“诶呦小主子,您留神!”与凌楚赔笑道:“奴才随您进去。”

  凌楚点头浅笑,“有劳李总管。”

  “您可折煞奴才了!”李安与这位主儿笑着,垂眸仔细托着食盘跟进。

  “母后,您请尝尝。”凌楚问了安,将玉碗奉来榻前,李妧即时接过去,搁置小案再无下文。

  凌楚抿唇难掩失落。

  “主子。”李安不自觉将亲昵称呼脱口,凌楚诧异回望时,李妧狠狠瞪了他。李安这便惊慌住口,笑而改口:“太后主子,这药膳粥可是公主殿下亲手做与您的。”

  李妧惊喜回眸,执着爱女的手,笑问:“当真么?”

  凌楚点头轻应下,“母后连夜操劳,儿臣愚笨,不能为母分忧。只有祈愿母亲诸事遂心,喜乐安康。”

  李太后从昨夜到午时,三餐只用过几口茶点几匙参汤,凌楚实在心疼,亲自下厨做了药膳粥。

  李妧牵小女儿坐来身边,抚她面颊,柔声道:“哀家最大的喜乐便是儿女常伴。”

  李太后话至最后忽而停顿,转而端起粥碗,无意问起旁的:“楚儿从何处学来黄岐之术?”

  凌楚抿唇,默了半晌轻道:“是阿玖姐姐她、”

  搅动粥液动作一顿,玉石碰撞“当啷”一道脆响。

  瞧李太后神色寡淡,凌楚斗胆接过粥腕,吹温了粥液奉去母亲身边,怯懦道:“母亲……”

  凌楚的随和敬称唤回空寂的心神,李妧就手呡了小口,赞叹不绝。

  而李安,悄无声息退下。

  ……

  “母后。”凌楚心内天人交战之余,执意将猜测道出:“李安,是您的人?”

  李妧瞧她一眼,淡笑,“旧年李家于他有一饭之恩。”

  李妧淡漠神色好比说起不相干的人与事,凌楚闻之心痛,她继而多问了句深藏于心的话:“母后当年与国舅爷心生嫌隙,是因为皇兄亲政一事,还是另有原因?”

  李太后笑看她,只是叹:“娘的楚儿长大了。”

  凌楚却不满意这回答,咬唇后,谨慎瞥视李太后,“是因为母妃吗?”

  李妧定睛瞧着小女儿不语。凌楚直觉得,母后眼中波光浅淡了些。

  她怕是猜对了。

  晨时的宫廷惊变,凌楚缠着阿玖追问内因,自然而然,听说了她与皇兄都不知道的早年宫廷秘闻。

  凌楚听闻早年那桩隐匿于无形的逼宫惊闻,罗列了她由李太后或有阿玖桃夭那处偶然获悉的她母后与母妃的过往片段,对于眼前这位女子,愈加地心生敬爱。

  一介女儿身,决绝站在兄长或夫君的对立面,倾尽全力护卫心爱的人,该是有怎般魄力?又当是怎般的深情?

  凌楚不知为何联想到自身,她与史岩,做不到割舍退让成全彼此,信念不一,志异殊途……尽管这些都是咀嚼过千百般的悲哀不甘,凌楚念及那个他,仍是不假思索随心意向李太后道出恳求来,她本要起身跪地,李妧先手拦住她。

  “母后,女儿有要事相求。”

  凌楚双手仍捧着那碗,李妧小心扶她起身坐回,凝视她,摇头道:“母后知晓你心意。你为襄王殚精竭虑,只怕襄王他不领情啊。”

  听来似乎李太后了解很多她在宫外的事,凌楚不予辩解,黯然垂眸,“无论他知晓与否,儿臣只求他性命无虞。”

  长长叹息之后,李妧摇头,“自作孽……”

  ……

  凌楚失落出门,正撞见焦急候在门外的阿玖。不待人问,凌楚抹去泪,轻与她道:“母后在等你,”

  阿玖点头,起先未动,从衣襟中扯出素白巾帕递与凌楚。

  ·

  若与勤政殿的激昂相比,清宁殿气氛实在低迷。

  自遣散朝臣,皇帝还未得空离开勤政殿,眼下,他正与他的左右手谋划布置。

  这其中,又少不了被那二人抱拳奉承“陛下圣明”“此计绝妙”云云。

  凌晟笑意浅薄,“朕不过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罢了。既知晓他是贪权之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点到为止,他再转念,神色冷肃,严厉吩咐道:“史家已然行动起来,我等务必严阵以待。阿三,你带你那批手下监视宫闱,若是清宁殿或是旁处有何异动,你可先斩后奏。”凌晟将尚方宝剑提来凌三面前,慎之又重,“朕之安危,太后安危,都交于你了。”

  “臣等、死而后已。”凌三跪地,双手接剑。

  凌晟欣慰点头,凌三不负他信任。

  月前,凌三带人下江州时,借探秘司马梓身份,诱得个中细作向他主子捎信,凌三亲手除去二心者,至于那信,有意泄露给了史岩等人。

  凌三还为皇帝带回一则好消息——当年江州案现已查明,凌三禀明圣上亲带人证物证回来。

  凌晟沉吟过,只道“不急”,转眸吩咐他人:“贺昀。”

  “臣在。”

  凌晟眯起眸子,负手吩咐,“你领余下暗卫去监视史家,史岩如有异动,捉拿史弘。”

  “是。”

  “还有你手下人,不安分者,格杀勿论!”凌晟最容不得叛主的下作之人,暗卫都是他即位后精心选拔之能人,凌三料理了他那些手下,贺昀的人,正好借此良机清理干净。

  二人领命告退,凌晟胸中激荡,难以平和,他索性,提了佩剑在殿中挥刃起舞。

  ·

  萧静依换身男装,堂堂正正由她的翎羽殿步出,飞身离宫,直奔萧雅阁去。

  萧静依召萧若霜低语片刻,扯白袍黏胡须,扮作云游道人,堂而皇之出门。

  萧静依从萧若霜处获悉疑似萧若水下落,“他”在街头布摊,像模像样做起论五行聊风水借以糊口的营生。

  并着,冷眼瞧着身着京兆尹官袍的油腻男子昂首阔步经眼前过。萧静依回首,冷然注视那一队人马走远。

  街头百姓纷纷猜想,京中官兵严查,出于何事。萧道长无心打听,收摊信步离去。

  她穿行于南城平民区,停身在一座不起眼的废弃旧宅子前。

  门前石阶上果然见木字标识。

  云游道长状似好奇,捻须嘀咕半晌,扯了道符挂贴门扉,最后提着木剑小心入内。

  旁人瞧着,心生惊疑,念叨着“这老宅有鬼”慌忙四散。

  院落杂草丛生,显然荒废已久,一间厢房里空空荡荡,另一件木门被断梁压塌,寸步难行,萧静依快步走向正房。

  表里如一破败不堪,推门而入,萧静依拂袖挥散了恼人的灰尘,近乎瞬息间,轻嗅有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若水?”萧静依定睛扫视屋中景象,掩上房门,向草堆那侧移步。

  草堆那处窸窸窣窣的响,萧静依捏紧了木剑隔开几步居高临下,未几,见一只手推开遮掩,现身眼前。

  “宫主……”

  屋子里头光线晦暗,只是那张苍白的面庞分明可见。

  “若水!”萧静依扑过去,揽住身形不稳的人。

  “属下有负宫主所托……”萧若水虚弱靠在萧静依怀里,声音近乎低不可闻。

  “别说了。”萧静依抽.手为她探脉,愁眉锁眼,恨道:“是谁伤的你!”

  “驸马手下还有三名高手……”

  史岩豢养死士已然不是秘密,早先大闹春意楼刺杀伊墨的魁梧大汉,后经萧馆查探,那人便是驸马府死士统领。

  那人被伊墨挑断筋脉形如废人,后被主子无情舍弃。那人随后被萧馆秘密擒获,他的命是萧宫主亲手处理的。

  原以为史岩痛失左膀右臂会有所收敛,不想他变本加厉,如今竟敢直接挑衅萧馆!

  “伤我的人,有一是一,我必不会放过!”萧静依咬牙,目光如剑。

  “宫主。”萧若水尽力捏住萧静依的宽袍大袖,向她简言前情,“是我自负,离京前伤了史岩……我与月灵,走前已被人盯上……”

  萧静依贴耳听她说完,气血攻心,她缓了几息,强压怒火道:“余下的交于我,你安心休养便是。”

  ·

  薄暮时分,残阳染血。

  宫装女子立身庭院之中,眺望天边,心绪翻涌如云。

  “小姐!”愉悦女声和着轻快步子临近。司马梓回首,就见月岚蹦跳而来。

  “小姐快看谁来了?”月岚欢喜挪开半步,与之回头笑看来人。

  伊墨快步近前,而她之后,不紧不慢跟着月灵。

  司马梓的笑从伊墨身上移开后就此顿住,她端详着脚步稳健的人,确认她不是月灵。

  分别不过小半日,重伤之人如何能下地行走?

  惊异目光落回伊墨身上,她临来身边,司马梓才安心。

  “那是……”

  “是阿玖姑娘。”

  司马梓放松神情,转眼问身边人,“你们怎么来了?”

  伊墨握起她的手,轻道:“我们进去说。”

  ……

  后殿之中,几人同席而坐。司马梓摒弃高位,拉着伊墨坐东,请阿玖坐西席。月岚自然随在她家小姐身边。

  伊墨与司马梓各自叙述这小半日见闻,司马梓轻描淡写说起前朝史家父子跋扈,以及皇帝纵容,推说自己不碍,反倒是因祸得福,与月岚重逢。

  伊墨知晓她报喜不报忧,心疼与她,慰藉之言当着旁人的面,一时又难脱口,她简要叙述了太后嘱咐,要沈念随机应变,要她自己咬定封向昔的身份不松口。

  虽然不知道太后谋略,总归是她老人家决定出手相帮。有太后坐镇,即便是皇帝或谁为难伊墨,她总也有依凭在。

  司马梓点头,心宽道:“那便好。”

  她二人小叙过,对面沉默多时的女子适才开口。

  阿玖素来沉默寡言,音色也如同晨曦清泉般清冷,而她开口陈述字句,更教对面几位听者高举起心。

  “沈小姐,实不相瞒,我并非是萧馆中人。当年蓉贵妃病故,托付我家主子看顾司马一族,特意提及了司马家三小姐与你。沈家事发惊动朝野,主子命我南下,只是我去得晚了,沈大人已殉节……”

  伊墨紧张地注视身边人,将她紧实秀拳拢在自己双掌掌心。

  “主子命我隐藏身份,我预备劫狱那夜,恰巧见你婢女引来萧馆之人。”

  “那你、”司马梓话音颤抖,“可有见到我母亲最后一面……”

  “我去时来不及救下她,我向她说明身份来意,她问我京中司马家情形,说她唯有此路,希望沈小姐你别气怪她。三小姐的后事是我安置的,恕我唐突,当时沈家倾覆,没有法子只得送她回了宿阳。”

  “谢谢你。”司马梓已泣不成声,她敛目道:“我母亲可还有留什么话?”

  “三小姐要你万望保重,她说将翻案重任交于你情非得已,她说‘身为母亲,只盼着亲儿平安喜乐,与心上人携手终老。’至于所谓复仇沉冤,只是要你心怀信念安稳存世。”

  终于知道母亲苦心,瞬息之间泪意汹涌,司马梓转身扑进伊墨怀里压抑着低声哭噎。

  伊墨眼眶发红,松了她手,拥着心上人,轻声地哄。

  月岚在旁哀痛感怀,兀自是啜泣着抹泪。

  看惯了生离死别的阿玖别开眸子,神色凄然。

  窗外天光沉落,红烛燃去大半,厚厚一层烛泪铺满烛台,垂落的烛芯儿死气沉沉伏在上头。

  跃动其上的灯火熹微,似是不舍,时有飘摇。

  殿中几人端坐许久,阿玖稍加提点眼下处境,向司马梓传达太后部署。

  司马梓抿唇,静默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了【深呼吸】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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